这几日,她好不容易在手握匕首的情况下,勉强可以入眠了,但李皓棠却告诫她不要带兵刃入睡。
谢云韶也觉得随身带着此类物什,有失世家淑女的身份。但留有利物防身,于她而言,是极大的安心。
想了想,谢云韶对李皓棠道:“王爷,毕竟我要随身留有利刃来守贞的。”
“什么守贞?”李皓棠没听明白谢云韶在说什么。
“王爷给我这柄匕首的本意,不就是让我在关键时刻自戕守节么。”谢云韶看着他道。
李皓棠明白过来,谢云韶是误会他的用意了。
“我从未有过这种意思。”李皓棠对谢云韶道,“你若想留着便留着吧,带有利刃防身也不是坏事。但我希望,如果遇到危险,你能挥刀去伤害的是敌人,而不是拿它来自戕。”
李皓棠看着谢云韶,他是真的不明白。
明明看上去,谢云韶根本不像是那种,会被旧规陈习束缚的人。但每次她做事,却总是摆出一副将仪礼贞洁奉为圭臬的模样。
谢家长女,这可是谢文涛亲自教导的孩子,这么多年谢文涛没少在外面夸耀自己的女儿。
论学识,看眼界,谢云韶在当世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即使谢云韶真的说她服从于礼教,李皓棠也是不信的。
谢云韶听完李皓棠的话,忍不住抬头认真的看了看他。
想来是她自己多想了。
仔细想来,从两人到燕云开始。无论何事,李皓棠都未曾以礼教规矩来拘束她。
相反,李皓棠处处都由着她的意愿而来。
她说要安居后宅,他便将王府都交给她,尽管李皓棠是真的需要有人来帮他管理燕州。后来。谢云韶主动出面相助,李皓棠感谢不已,却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在委屈自己。
平心而论,李皓棠是真的未曾多言过礼教一个字的。
是自己胡乱揣度,闹了误会,还为此在心底气愤不已。
谢云韶在心里暗自感慨歉疚,而她身边的李皓棠也有些失落。
李皓棠看得出来,谢云韶是心里另有原因,但是她不愿意说。
她还是不肯信任他。
李皓棠站起身,轻轻地对她说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谢云韶正要开口道别,又听李皓棠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告诉我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又能有什么呢?”
大概是夜晚会让人更脆弱,也可能是李皓棠的语气太温柔。
谢云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害怕!”
那天她亲眼见到残酷的场景不是假的,梦里刀剑袭来的经历也是真的。
这些血腥残忍的画面,稍稍一想便让谢云韶惊惧不已。她是真的害怕,但又无人可诉说。
这些,她不可能讲出来给李皓棠听。
李皓棠本就是能带兵斩敌的人,他如何能理解她面对鲜血的恐惧,如何能明白对这些事情对她心里的影响。
而关于前世那些荒谬可笑的事情,谢云韶更是不可能说出来,没有人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