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陆棠光看也不看前方有什么,只顾逃窜,没下几层就踩空踉跄跌倒,他嘶吼着挣扎着,被人扶起也还陷在癫狂之中无法自拔。
“陆棠光!陆棠光!”有人摇晃着他的肩膀,“路回玉呢?你把路回玉怎么样了!?”
愤怒又紧张的语气动作让陆棠光渐渐回神,他一点点看向面前人,眼睛恍恍惚惚聚焦。
林嘉泽还扣着他的肩膀,还在拧眉逼问,陆棠光一身狼狈,手被捆着,脸上不仅有泪痕还沾着灰,他看清了,立马骂了一句:“滚!傻逼东西!”
他拧动身体,想要挣开钳制趁着陆应深他们没追归来继续逃命,却怎么都奈何不了力气巨大、坚持要将他盘问清楚的林嘉泽。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监狱你别想跑!”林嘉泽就像他对他那样,同样地凶狠,死死扳住他的身体,瞪视着他的眼睛喝叫,“说!路回玉在哪?!!”
陆棠光不可能回答他,两人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几乎扭打成一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棠光发出绝望的嘶鸣,像是有什么无法逃脱的恐惧在不断逼近,他看起来要断气一般,却还在发了疯地拧动着不甘地嘶吼着。
“啊……”
陆棠光的身体忽然一震,喉咙的声音陡然转成微弱的气音。
他不抵抗了,身体莫名后仰软倒,林嘉泽蹙起眉头疑惑戒备,顺着陆棠光倒下的躯体看向他身前。
秋季粗糙又厚重的蓝色囚服,胸前被红色浸染了一大片,那滚烫的液体还在不断向外蔓延,很快就要打湿衣摆。
林嘉泽睁大眼睛,浑身僵硬凝固。
陆棠光丧失全部力气地颓然倾倒,仿佛瞬息间被夺去了生息,林嘉泽放在他后背的手不由自主跟着移动,摸到了一手粘稠濡湿。
林嘉泽迟缓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整个楼道不存在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
全然瘫倒在楼梯上,陆棠光后背磕着一级一级坚硬冰冷的台阶,眼里神采慢慢灰暗泯灭。
林嘉泽完全无法理解,他从刚刚浑身上下就全是茫然,连呼吸都仿佛十分艰难。
楼梯间里很小的窗户透来唯一一点光亮,陆棠光尚还能动的眼珠转向他,林嘉泽俯身想凑近却被对方费力吐了满脸口水混和血液。
“呸,蠢货……”陆棠光气若游丝地往外吐字,“你知道么,别人都被模糊了记忆,但是你没有,你什么都记得却还是选择、背叛自己的朋友相信我……你是最蠢的、蠢东西……”
陆棠光瞳仁里光芒散开,重重阖上眼睛。
林嘉泽跪在他身侧,脊背僵立着,心很凉体表却在烧灼。
不知过去多久,过于寂静的楼道将还很远的脚步声穿过来。
林嘉泽抬眼看着前方,过了一分钟,陆应深怀里抱着个人从转角走下,看到他,看一眼陆棠光的尸体,不为所动地走过。
“小玉怎么样?”林嘉泽就着动作转过身,目光追随两人的背影。
陆应深没说话也没停留,稳步往下走,林嘉泽顿了几秒起身追着两人往楼下跑。
楼下是看守所内部操场,楼梯口停着好几辆车,四周保镖林立,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没被阻拦,但想来就算陆棠光顺利跑下楼,也是逃不掉的。
林嘉泽追逐着,楼下明亮的灯光让陆应深怀里的人微微张起眼,他放在对方肩膀上的脑袋挪了挪,看到林嘉泽,没有停留地略过,打量了一眼四周,重新疲惫地闭上。
林嘉泽脚步停住。
陆应深似乎跟高助理说了几句话,一部分人还留在现场,陆应深*俯身把路回玉抱上后座,车尾灯迅速消失。
站在原地的他,遥远地遥望着。
*
路回玉发起了高烧。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迅猛严重。
外机暂时被摘下不能再使用,植入体在持续高烧下很可能出现损伤,需要尽快让体温降下。
陆应深带人回到医院,他前脚陪着昏沉的路回玉推进病房,后脚就被医生拦住。
纱布拆开,胸口的伤不出所料地崩裂,渗出不少血。
他也躺下了。
按照医生的说法——
“我靠,你是怎么下得了地的?超人吗??还是脑子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