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还是早晨剩下的冷粥。
虞晚无奈,她放下手里的药盒:“你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擦干,你现在先去吹头发,待会儿我给你量个体温,如果温度高,我们就去医院看看,可以吗?”
傅知尧闷闷点头,只觉得眼睛跟着酸胀,控制不住地觉得委屈。
但为什么委屈,他说不清楚。
他只能怪虞晚,怪她说话太温柔,怪她分明昨天选择了陆决风,今天还要来看望他关心他。
他简直最讨厌虞晚。
默默将水杯放在虞晚手边,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浴室吹头发。
花费了五分钟时间吹干头发,傅知尧脑仁好似在爆炸,洗个澡不仅没能让自己思维冷却,反而愈发晕乎,扶着浴室门框站了好半天缓解。
虞晚等了会儿,觉得不对劲,快步走过来,“老板?”
“没事……”
傅知尧抬手将额前碎发随意撩到耳后,露出高挺深邃的眉骨,凌乱的发丝削弱了骨相带来的攻击性,因为高烧,眼眶通红,眼里像是蒙着一层挥散不去的细腻水雾,看人时也水盈盈的,显得分外脆弱柔软,和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大魔王相去甚远。
虞晚声音不自觉放轻:“那你先坐好,我给你测一遍体温。”
傅知尧家的药箱就摆在茶几上,虞晚找出体温枪,打开侧面的按钮,再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准备掀衣服的傅知尧。
不知怎么想的,虞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傅知尧的手,慌乱无措往下压,终于遮住了腹部的那一抹白。
虞晚尴尬地头皮发麻:“……不用掀衣服,是体温枪,不是水银温度计,不需要掀衣服。”
傅知尧恍若未觉,垂眸敛眉,目光落在虞晚制止他动作的手上,嗓音嘶哑:“为什么这么冷?”
冷?
是说她的表情还是她的语气?
傅知尧动了动被虞晚抓住的手指:“你的手,很凉。”
虞晚愣了半秒,松开手,“没有啊,正常温度,是你发烧了。”
“哦。”
虞晚将体温枪贴到傅知尧额头上,滴的一声响,电子屏幕显示37度6,不算太高,估计最难受那会儿已经过去了。
“低烧,晚上再喝一遍药,明天就能好些,还是老板你想去医院挂个点滴?我听你声音也有点哑,打个点滴会好得更快。”
虞晚一边说,一边将体温枪放回药箱,认真找寻起合适傅知尧现在这个状态吃的药。
她看了傅知尧白天吃的药,见效快,但是副作用强,容易造成头昏和肠胃不适,低烧情况还是喝点药效温和的。
“不去医院。”傅知尧看着半蹲在茶几前翻药的虞晚,声音淡哑:“虞晚,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如果不忙,我现在给酒店打电话订餐,等你吃完,我再让小程送你回家。可以吗?”
虞晚动作一顿,“不用了老板,我回家吃也是一样的。”
“虞晚。”傅知尧继续喊她。
“老板你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在心里抱怨过我许多次,我脾气不好,对人总是板着脸,没什么耐心,不喜欢重复说一件事,擅长逃避和冷暴力,分明是自己的问题却有千万种推卸责任的借口,甚至现在,还要麻烦你下班后来我家,给我送文件,检查我的身体状况。”
傅知尧双眸漆黑晦暗,满室明亮,冷白的光线下,男人面部每个细微表情变动一览无遗。
是一种比质问更为沉重的苦涩。
虞晚不明白。
“为什么你觉得我在心里抱怨你,是我的眼神,我的动作传达了这样的观念吗?”
之前傅知尧总问她,她是不是在心底骂他,现在傅知尧问她,她是不是在心底抱怨他。
她这个秘书就当得这么不称职?
傅知尧将脸撇向一旁。
他在心里回答——
因为我听不见你的心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