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天。
柳静蘅一睁眼,习惯性呼唤他的小叔叔。
唤了半天,却不见人影,只有过来给他送营养餐的李叔,安慰着:
“秦总今天有重要事要忙,静静今天就和李叔一起玩吧?”
柳静蘅呆愣愣地坐了半晌,躺回被窝,扯着被单擦擦眼睛。
呜呜,静静理解小叔是大忙人,可是小叔能不能再努力些,早点忙完过来陪陪静静?
而此时的秦渡,正在上百公里外的云釉山。
去年时,他和柳静蘅来云釉山约会,最后硬是背着体力不支的柳静蘅到了山顶,而今天,独自一人,健步如飞,只用了上次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便爬到了半山腰。
眼前,是一道青石宅门,红棕色的牌子烫着“龙泉寺”三个大字。
秦渡还记得当时柳静蘅想要进去上柱香祈得神明庇佑,却被自己傲慢拒绝的失落模样。
沉思片刻后,秦渡脱了西装外套交给秘书:
“你在这等我。”
秦渡进了宅门,环顾一圈,发现这里没什么人,香火并不旺盛。
他抬头望过去,或许人少的原因,是眼前这一条高达百米的石阶,连接着最后一眼望不到的大雄宝殿。
很多人在碰到无解的难题时,都会将希望寄托于不现实之物,可似乎又没那么诚心,只会选择香火旺盛、路途平坦的方便之地。
秦渡望着长长石阶,只看到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女人,用襁褓背着年幼小娃,每上一个台阶便会跪地磕头,膝盖磨破,额头擦出血痕,嘴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祈求神明,给她无药可救的病重小娃一次生的机会。
在曾经的秦渡眼中,这是多么可笑的行为,只有无能者才会求神拜佛,而世界上所有的资本头子,那些手握顶级社会资源的人,他们唯一的信仰只有自己。
秦渡望着女人的背影,良久,向前迈了一步。
在第一阶石阶上,膝盖一弯,高大的身形充满虔诚和期冀,对着石阶碰上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我佛慈悲,悯我众生,叩拜佛祖,保佑柳静蘅逢凶化吉、平安渡过此难。
起身,跨过一个台阶,再次跪地。
菩萨善心,诸幻众生,同生极乐,祈愿柳静蘅身体健康,往后余生离苦得乐,称心如意。
漫长的天梯中,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步一叩首,为自己的小儿祈愿,为自己的爱人求福。
……
晚上九点,柳静蘅苦等秦渡无果,快要撑不住睡着的时候,病房门终于开了。
他一下子清醒了,还么等看清来人,就伸个手要抱抱:
“小叔……你怎么才回来呀……”
秦渡坐上床边,顺势揽过柳静蘅肩膀将人捂在怀里,下巴轻蹭过他的脸颊:
“嗯,有点事来晚了,等我很久了?”
柳静蘅委屈地点点头,顺势噘着嘴。
他忽而抬手碰了碰秦渡的额头:
“你的头怎么了。”
红了一片,还有细细的血痕。
秦渡摸了摸额头,敷衍着:“磕门框上了。”
柳静蘅想了想,释然了:“是吧,市面上大多门框对你来说都太矮了,要小心点呀。”
秦渡点点头,敷衍着自己以后一定会小心。
但柳静蘅又发现了端倪。
他拽着秦渡的衣领凑到他胸前使劲嗅闻,半晌,眼神骤然锐利:
“你又抽烟了?”
秦渡冤枉:“没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