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宫人送来的毒酒被皇帝动了手脚,假死药成了真的毒药。
哑巴闻出酒中真的有毒,很快想明白了罪魁祸首,毫不犹豫地毒酒一饮而尽。
等男二发觉哑巴情况不对时,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哑巴在自己怀中咽气。
闭眼前,哑巴用手指在他掌心中一笔一划写道:“这是臣能为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臣很高兴。”
男二明白了,是他的父皇察觉到他对哑巴的感情,出手替他做了选择。
这是他通向帝位的最后一段距离。
可是只有他心爱之人的血肉尸骨才能铸成这最后一级天阶。
从下定决心要和大哥相争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但走到此时此刻,他终于后悔了。
如果他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哑巴就不会因他而死了,但是他已经走到今日,連哑巴都没有了。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放弃,不仅会連累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就连哑巴也都白死了。
所以他只能收拾好自己的所有情绪,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和父皇上演着父慈子孝的无聊戲码。
后来,他熬死了父皇,顺利登基为帝,坐上了冰冷的龙椅。
因为喜静怕吵闹,所有伺候他的贴身宫人和后妃男宠都被他喂下了哑药。
他在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寻找着哑巴的痕迹,但是死掉的那个故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故事的最后,年輕的新帝已经两鬓斑白,儿孙满堂,他垂垂老矣地躺在富丽堂皇的龙床上,在咽气之前,喝下了自己亲手调配的哑药,撒手人寰。
其实当年他捡到哑巴的时候,哑巴并不是哑巴,而是一个活泼的少年,总是会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怯生生地唤他:“七皇子。”
但是那时的他只想要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心腹,所以亲自为少年灌下了哑药,让他成为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而白池今日的戏份,是七皇子得罪了太子,被迫离开皇都,前往封地,主仆二人在王府的送别戏份。
等七皇子走后,白池所扮演的哑巴暗卫就要按照主子的安排,摇身一变化为男。妓潜入南風馆中,耐心等待和太子相遇的时机。
白池很快吃完了早饭,拿着剧本,前往片場和顾野汇合。
老潘导演为了票房考虑,这部片子里用了不少自带粉丝的流量明星,顾野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最终登基为帝的少年七皇子。
片场一团乱糟,工作人员的大呼小叫不绝于耳。
顾野和白池做完了妆发造型,旁若无人地对了遍台词和走位。
虽然白池所扮演的角色是个哑巴,根本没有台词,但这场戏却很有情绪张力。
顾野怕他发挥失常,主动安慰了他几句。
“你正常表演就行,这场戏的情绪并不复杂,哑巴从小和七皇子一起长大,除了主仆之情,更有手足之谊,你把自己代入和兄弟、家人分别的感情就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老潘导演在一群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来到片场,无关众人很快都自觉离去,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池朝他笑了笑,“多谢顾哥提醒,我会好好发挥的。”
老潘导演巡視完了现场,过来提点了二人两句,便捧着保温杯走回了监视器后。
*
“咔嚓——”一声脆响,场记利落打板。
摇臂摄影机高悬在王府花园后的马廄旁,七皇子满目爱怜地摩挲着自己的爱马,正在和哑巴交代自己离开后的种种琐事。
“此去山迢水远,何必让这些马儿跟着我受苦,我已安排好了,红云给我三哥,踏雪给我四哥。”
哑巴暗衛一身黑袍,垂手立在七皇子身后,他脸上戴着纯银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真容。
冰冷面具紧贴着他的面部肌肤,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和形状姣好的嘴唇。
“至于飛霞……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就先让管事替我养在农庄上吧,你若来日能在太子府上站稳脚跟,到时我便让人将飛霞给你送去。”
窗外阳光正盛,北风呼啸而来,马廄的木门“吱呀”作响。
七皇子的长袍下摆也被风吹起,翻飞起金色的波浪。
哑巴的余光忽而瞧见了什么,輕輕弯腰蹲下,伸手拂去了七皇子鞋尖上的尘土,而后又很快直起腰来,旁若无事地站回原地,恭敬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出了城,路上风沙更大,你现在擦干净了,也还是要弄脏的,何苦还要脏了自己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