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慈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急于证明什么,认真得过分,“我,我尝过了,这次不,不难吃的。”
林西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语气里有种刻意的生硬,“你是说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么?你倒是不怕我倒胃口。”
李慈凝眉,眼睛里一瞬间闪过几分久违的厉色,他似乎想生气,但又怕自己生气会真的让她生气,那点凌厉的东西很快平息,表情黯然下来。
她说的也没错。
他让她倒胃口。
可是……
可是他已经在变乖了不是吗?
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给他?
那种被他压制的恨意几乎又要卷土重来,可是在他想要恨她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句话,她说,他是家人。
是的,她说他是家人……。被他回味了一百遍的这句话几乎是立即将他哄好了,那颗暴躁的心被安抚,李慈忍不住为她再一次为她开脱,她不想吃就不吃,他怎么能逼她?她心情不好,在外面受了贱人的气,他应该理解她的,她来到这里,他怎么能继续惹她生气?
怨啊,恨啊,突然一扫而光,他甚至对她生出几分愧意。
“你喝水吗?”李慈问,“水不是我做的。”
不对,水也是他烧的,她大概率也会嫌弃。
李慈疾走几步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没有接触地指了指放在里面的汽水,看着她,眼神小心:“汽水呢,这是你买的,我……我没有碰过。”
林西彩盯着那张不安的脸,几乎没有办法将这个人跟之前那个虚伪恶毒的人联系到一起。
她发现,她在李慈面前其实很坏。
是那种全然的不隐藏自己的恶意,和灵魂里阴暗的那一面。
为什么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至少在这个地方,这个人被她完全掌控,他没有反抗她的能力和资本,不管他乐不乐意,他只能忍着。
一开始只是为了自保,但后面,这个过程貌似开始变质。看着这样一个张牙舞爪的恶人,身上的刺被磨光磨烂,一点一点变乖变温顺,这种全然颠覆的感觉,让她生出一种诡异的着迷。
某些时候她看着他会突然想,李慈狩猎别人取乐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心情?
那么现在做这种事情的她,某种程度上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他。
这种联想让她有些不适,林西彩抿了抿唇,生硬道,“我不喝。”
林西彩说罢,转身要走,李慈看着她,下意识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角。
林西彩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眉微微蹙了下。
李慈捏着她的衣角,手心发汗,他不想让她离开,他急需找到一个理由留住她,哪怕只有一秒钟。
“我……。”李慈突然松开她,跑到卧室将那个墨绿色封皮的笔记本拿了过来,递过去,“你让我写的检讨,我有写。”
他太想留下她了,情急之下找了个不那么聪明的借口。
林西彩怔了下,瞧了那个本子一眼,没有接,“我懒得看,你念给我听吧。”
林西彩没有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慈拿着那个本子站在地毯上,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念不出来吗?”林西彩问,“难以启齿?”
李慈轻轻摇了摇头,在她平淡似水的目光中,翻开本子,磕磕绊绊念了起来。
李慈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西彩的眼睛,那些忏悔的话,仿佛字字句句都是跟她说的。
但其实,他念的读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他只是……。很享受被她看着的样子。
林西彩的目光幽幽落到他脸上,眼神平静而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篇检讨快要念完的时候,林西彩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林西彩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眉习惯性微微蹙了下。
她看起来似乎对这个电话有些不满,可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一边不满着一边选择回应。她几乎没再看他一眼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她来这里,都会有贱人打电话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