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没有一双巧手,无论怎样超越时代的造物都能将其实现。安溯捏造一件器械,就像揉面团一样,水多了加粉,粉多了加水……循环往复。
精巧的物件因是做不了了,她的大脑再天才,手依旧是普通的手,只能退而求其次。
世间由她全权支配的存在能有几?
对此,你不予置评。这个问题不该由你来答,你能借很多大脑代替思考,分领域、定决策、择优劣……是否心意相通在次,大多数人都伴着这样的缺憾生活,也不会认为自己残疾了。
总还是能将就下去,也算是学会了独立生活的方式。
后来,她挣扎着不愿妥协。你不清楚是否天才都是如此,至少,她是如此。
脑子能工作的时候,得分一部分计算量适配别人的手。可她选择了[家]的那边,将自己猩红的颜色关进了牢笼。
自己左右脑互搏的时候不是没有,只能说很多,否则不会连真善美杰克苏版的弟弟也幻想出来,更舍不得抹消。
一边指指点点弟弟笨拙无厘头的闷头冲,一边放弃引以为傲的头脑分析。
怎么也快乐不起来,这也算常态。
你是这时才看见,一段自己从没见过的回忆。
发生在你们兵荒马乱的14岁,你哭得稀里哗啦,她笑得疯疯癫癫。夜里好不容易安静睡去,脑门上的血一点点渗出纱布,她偏要伸手按两下。
之后你倒头就睡,全然不知后续,安溯面无表情地支着下巴,在你枕头边发呆。
抽离出白日的状态,她才像剖白秘密一样,房间里响起小声的偷偷摸摸的言语——
“其实……我们早该就不同路……”
“只是我太想和你走了。”
所以,你们在梦里都一直牵着手。」
「到后来,安溯遇见纳努克的时候,开始得突兀,结束得仓促,唯有过程,她想了想,也能如此评价:
“那真的,是一双……很好很好的手。”
……
老实说,你在这之前,完全搞不懂安溯和纳努克那档子事是如何发展到那一步的。
……如果你们家真的是祖传老花眼,而不巧,哪怕你们是异卵双胞胎,也在成长过程中培养出了相似性状,你也不认为区区老花眼就能让安溯谈一场血呼哈啦的恋爱。
当然,这也不是替身梗剧场。但凡她真的传染了翁法罗斯谈禁忌恋的恶习,人选也该是那一众阿姓星神。
然而,事实是,他们会一起捏造物,一起点科技……说不定你的模拟器也有纳努克的一份?
一切事了,他们竟还会牵手,一同行于满目疮痍的大地。
于是,你在这段回忆里,见到纳努克,脑中也会响起这段话:
“那真的,是一双……很好很好的手。”
——而他的手,只如解离般断裂。
“……”
逝去的伊德莉拉如云影般掠过,终于惊喜般寻到了她那充沛的情绪的色彩,而本能地拥挤着追随她。
祂陨落了,力量散得到处都是。还是忘不了那无比复杂、全然由内敛凝练而深沉纯粹的情感构成的美。
真巧啊,你们是姐弟。
——逍遥显迹时,你见到她丰沛的情感如是泄露,“他不聪明,还很迟钝。临近被情绪拖垮的时候,他自己都发现不了。”
真巧啊,你们是姐弟。
现在,她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无何有乡]睡着了。
但没关系,你已经知道伊德莉拉为什么拒绝你进入了。
这本就是[无何有乡]真正行将诞生的时候,就像铁墓一样,它尚未诞生,也就没有真正意义的存在过。
又或者说,你们要跨越时间、空间、数不清的世界幻影,必须出现这样一个地方。
说是翁法罗斯的[烬寂海]也完全行得通。
但,此世包裹在[记忆]、[毁灭]与[智识]的三重命途之中,[记忆]能照见的地方,注定无法形成[烬寂海]一般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