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菊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抗拒这门婚事,已两日未食,下人苦劝皆不听。若同龄的姊妹去劝,或许苦菊能想开点。
甜沁颔首应了,嫩荷色云纱罗裙如一叶荷,乖巧柔美,盈盈懂事,月移花影,长发如流,虽只在席面上惊鸿一面,令许母和许君正看呆了。
许母心照不宣瞥了儿子一眼:这位姑娘倒漂亮,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许君正憋得通红,埋头不敢呼吸。
余元暗暗得意,甜沁的绝世容颜他是知道的,他故意让甜沁露面,展示自家女儿的美貌,好震慑震慑许家母子。
若许君正高中名次,余家不仅有苦的,更有甜的,能否娶到全看许君正的本事了。
“饮酒,饮酒,请多饮一杯!”
甜沁微微俯下头,不敢当着父母的面注视许君正和未来婆母。
离了湖心亭,按余元吩咐,从厨房拿了些细软好嚼的饭菜,敲响苦菊禁足的门。
苦菊骤然见了她,双目猩红,低声呜咽:“三姐姐,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甜沁看得淡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将饭菜放下,“吃吧,爹爹让拿给你的。”
苦菊盯着热腾腾的蒸汽,泪流愈甚,“爹爹要把我嫁给那个穷酸举子吧?关我在这里,连姨娘都不让见。我的命终究不如你好,你一生下来就是甜的,我一生下来是苦的。”
甜沁最烦听她自怨自艾,面无表情:“我的命换给你,你未必肯要。”
苦菊哽咽:“你这是什么意思?”
甜沁道:“没什么意思。”
她不愿多留,不管苦菊吃不吃,转身走了。
春夜的天空都匀而阴沉,一轮清澄透明的月亮升起,水风凉爽。
暮色浸得余府屋舍山石只剩模模糊糊的轮廓,竹叶交相摩擦的细响。
甜沁埋头走在石子路上,刻意从抄了幽篁竹林的小径,至尽头的湖畔时,湖面啖咽着蔚蓝的水光,与一个人影不期而遇。
她脚步骤然一滞,不由得皱了皱眉。
谢探微正在稀稀疏疏的竹叶之下,漏下半月的冷月,水声沨沨,墨蓝色的夜空漫漫飞卷着白云残絮,挡住了她的必经之路。
“姐夫……”
谢探微闻声回过头,亦是讶了讶,轻笑沾了些缥缈,道:“好巧,三妹妹。”
他仪态非同寻常,倒影着深碧的池水和几点星光,衣袂飘飘,含有醉意。
甜沁福了福礼快步走过去,谢探微漫不经心将她拦了,醉态旖旎的眼。
“为什么对姐夫视而不见?”
甜沁抿了抿唇,死死盯着脚下青石在月下若隐若现的纹理,“没有对姐夫视而不见,刚与姐夫打招呼。”
“哦?”谢探微靠近,风薄云柔,糅杂几分清酒的甜香洒在她脖颈的脆肌上,“我们这样近的关系,打个招呼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