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说起这些事时他总是这样一幅轻松模样,可是她分明知晓其中的真相,所以他表现得有多轻松,那她便知道他独自承受的有多少。
上官栩终是没忍住:“荀子阳已经将一切都与我说了。”
刹那间,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转而变得有些无措、慌张。
而她依旧一目不错与他的双目对视道:“我知道你将那些事情隐瞒是不想我担心,然而你又因此多承受了多少呢?当初你在知晓真相之后依旧不与我相认,不就是因为你害怕那最坏的结果到来,进而再一次经历生离死别么。可是这些本就该是我们一起承受的啊。”
她看着他此刻慢慢泛起酸意的的眼眸:“你也说了,我们是在一起的,那为什么明明我就在你身边,你却还要将一些苦楚独自承担下来呢?而最后若真的是那最坏的结果到来,那你觉得那时的我就不会伤心,不会痛苦了么?”
“我……”
她轻抬起手,在他想要
辩驳时按在他的唇上,她柔声继续道:“你可是想说,起码在那结果到来之前我是无忧的、放松的?可是我不想这样。我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你的顾虑,但我亦有我的坚持。”
她垂眸一瞬,再抬眼时眼底已泛起泪光,眼中也红了一圈:“正如你说过的,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所以这一次的重逢,不管你我之间会发生什么,哪怕点滴,我都不想错过。”她目光坚定无比,“哪怕最后的结果真的那样不尽人意,但是我想,在此之前我们都应该不留遗憾。”
“失而复得后再失去固然痛苦,但是你更是与我心意相通的郎君,我不想在你最关键的这段时日里让你去承担一切,而因此成全我去做那‘无忧之人’,此行路上,无论酸甜苦辣,我们都该一起分受。”
话落,她扬了扬眉,带着泪的双眼含起笑望着他。
他心绪复杂回了笑:“你说得对,我们是夫妻,是携手同行、共历风雨的人,喜乐也好,苦难也罢,都该一起分受着,不该如我之前那样为了那短暂的无忧而将真相隐瞒于你,不然那亦是对你的不公。”
“所以,”他站直身子,面泛笑意却又正式无比,“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劳夫人陪同我这个病弱之人治病疗伤吧。”
见他故作正经的模样,上官栩不由得失笑:“你这话倒来得快,也不见你之前想通,非还得让我去绕那么一大圈,给你费这么多口舌。”
他目色真诚,继续打趣道:“诶,我此刻能够领悟自然是全靠的夫人的点拨啊,若无夫人金口玉言,我恐怕现在还在那思维的泥沼中转不出来呢。”
上官栩眼嗔他,更是要忍不住抬手打他,可是下一刻她就被他揽腰抱住。
她腹部与他紧贴,双臂抵在他的肩下,感受着他的心跳,她诧异地看着他,而他目色已经柔软下来。
他温和的声音和他含情的目光一起笼下:“因为那几年的遭遇,其实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或许我才是更患得患失的那个,所以因此我对许多事情都有了诸多顾虑,我深知其中的痛苦,便也不想你如我一样再在那种患得患失中遭受折磨,然而我却忘了,于我们之间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并肩。”
“栩儿,幸好有你点醒我,不然我不知道我又要蹉跎多少我们之间的时光。”他笑了笑,眸光熠熠,随笑流露,“往后余生,那样的傻事我不会再做。”
放在他肩前的手掌往上抚去,上官栩唇角轻漾,又俏皮道:“那我拭目以待?”
他亦从善如流:“随时检验,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静了瞬,目光流转往复,他俯了身,她仰了颈,唇瓣慢慢地贴合在一起,由情而动,由心而许。
扣在腰间的掌心愈发灼热,原本抵在肩前的手也慢慢滑到了后背,衣料被拢住,被攥紧,那些喜乐和安心都随着血液的涌动融进了这绵长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徐卿安被鼻下的凉意触回了神,他睁了眼,亦慢慢卸力退开。
上官栩亦因他的动作从缠绵中醒过神来。
然而下一刻便是大惊失色。
上官栩呼吸还未放平:“你又流鼻血了!”
她想起荀阳提到他近日多次鼻衄的事,掏出锦帕后只随意替他擦了几下就要拉着他去寻大夫。
“等等。”
可是他却不动,反是捂着鼻子站在原地,有些委屈道:“你好歹也等我擦干净了再出去啊。”
上官栩无奈,觉得此刻还是看大夫更紧要些,然而他若实在不想走她也拉不动他,便只能先任他擦拭着,又问道:“你现在可有其它不适?之前就听说你这段时间已经流过好几次鼻血,恐怕又是你体内余毒在作祟,便还是趁荀子阳和太医都在的时候赶过去让他们看看吧。”
周景知保持手上的动作,锦帕和手掌近乎将他下半张脸遮挡完全,只露出他上半部分的眉眼,他声音嗡嗡地说:“这流鼻血的原因还是挺多的,也不一定就是那毒的问题。”
上官栩蹙了眉,云里雾里。
周景知见了,眼神飘忽一瞬,又低下了往身下看去:“也可能是……”
上官栩想起刚才亲吻时他的反应,霎时红了脸,这次真没忍住打了他肩膀一下,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这次她不再由他,直接拉起了他的手往小皇帝那边赶去。
——
京城外,距离长安城十几里的西山下,苏尚骑着马立在官道间。
他高坐马上,气质清贵,一言不发地听着由几百步外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直到来人勒停马匹在他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