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安低低笑:“娘娘这话夸的,臣都不好意思了。”
上官栩顺着他调笑的话道:“徐卿何必谦虚,你对阿筝的安排可是将京兆府都瞒过去了。”
徐卿安依旧谦逊道:“这也算不上是臣的功劳,是子阳挑了具和阿筝身型样貌相似女尸,再提前做了些修饰,痕迹又刚好可以用伤口掩盖,这才瞒了过去。”
“郎君!郎君!”
二人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两声喊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上官栩刚抬起眼望门外看去,来人便径直跨过了门衹,上官栩见其样貌后眉目一扬,当场怔住。
而来人看清房中的上官栩后亦是一滞。
是张凡来了。
屋中瞬间寂静一片,几人张皇地互相看了看。
张凡惊讶得张了张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拱手道:“臣不知娘娘竟在屋中,一时失礼望娘娘恕罪。”
上官栩没管他的请罪,只眉目间仍充满了不解,她先后向张凡和徐卿安看了眼后,将视线落在张凡身上道:“张公私下对他以郎君相称?”
张凡行礼的手紧握了握:“是……这……”
“老师!殿下已经知晓我们的关系了,所以不必再刻意以称呼避嫌了。”徐卿安连忙道。
徐卿安目光投去,张凡了然:“原来如此,原来殿下早已知晓臣与二郎的师生关系了。”
上官栩狐疑道:“所以刚才张公以郎君唤徐卿就是为了避嫌?”
张凡扬笑:“是啊,二郎入京前与臣商量,不想因为我们二人的师生关系在官场上让旁人生了闲话,又担心习惯使然,一不小心说漏嘴,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就是我们独处时,臣也用‘郎君’唤他。”
徐卿安也补充道:“是,臣私下其实也唤老师为‘张公’,就是为了预防在外面说漏了嘴。”
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一些称呼若是潜移默化地刻入了人的脑海中,那么难保松懈之时会直接脱口而出。
然而上官栩仍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儿。
她先问:“张公深夜来徐府,是有要事要与徐卿相谈么?”
张凡迟疑一瞬,笑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二郎今日升了职,就想着来为他道贺。不然平常我们师生在外,为了避嫌连话说不上几句。”
上官栩微笑:“原是如此。”她看向徐卿安,“今日确实该贺徐卿高升了。”
上官栩最后再看了阿筝一眼后便离开了,她知道张凡和徐卿安有其它话要说,然而看张凡的神情也知道,只要她在那儿一刻,他便不会开口,如此也懒得陪他们耗下去,唤了人就从侧门离去了。
——
而待上官栩走后,张凡也松了口气道:“真险,今日我原本见夜色已深便省了步子直接从府门进的,没想到她竟然也在这儿,只望她不要因此察觉出什么。”
当初为了二人来往方便,徐卿安的住宅选在了张凡所住的那个坊内,这一片几个坊都是朝官住所选址的青睐之地,徐卿安选择住宅时又恰逢临近的几间的坊里只如今的这个安邑坊有合适的房子,所以他的选择也合乎常理,而坊内不设宵禁,便方便了二人来往。
徐卿安宽慰道:“无妨,张公不必自责,我们刚才那个借口本也合理,她没有理由多想。”
“再者说,她又能想到什么地步呢?难道她觉得人死能够复生么?”徐卿安声音越来越低,蓦地一叹。
她应当认为他是死了的吧。
——
苏府内,苏尚着一身丧服、头带白巾跪坐在火盆前无声烧着纸钱。
苏然面部已由他亲手擦拭干净,新衣也已换上。
苏府房间众多,但如今这灵堂所设的位置却是不起眼的一间。
然而其实连这间灵堂也不应有的。
苏然死时是戴罪之身,依照苏望所秉承的门风家训,为了能让外人面前做样子,他如何会为一个戴罪之人设立灵堂呢?
这灵堂当然是苏尚求来的。
“你今夜打算彻夜为他守灵么?”
灵堂内,风吹火舌的声音倏然响起一声厚重沉静而带沙哑的声音。
苏尚仍旧不停地烧着纸钱,头也没回的:“五哥去的孤苦,最后的时间我想陪着他。”
见身后久久没有身影传来,苏尚再道:“阿爹不来烧烧纸钱,送五哥一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