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栩笑:“你说了清朗挺秀,他想要的不是秀,而是峻。罢了,无非就是小孩子有个想法,这事便等之后合适的时候再说罢,你说得对,你非他书法先生,当下还是按照你原本授学计划来,或者你抽个空写幅字出来,倒是做成字帖,我也算给了他一个交代。”
“
字帖……”徐卿安道,“娘娘,其实臣有一个想法。”
他走到书案边放下手中的东西,重新铺了张宣纸,提笔蘸墨,边写边道:“其实练字无非在与横、竖、撇、捺和笔锋的掌握,陛下这个年纪算初学者,若直接从自字形上开始练习,恐怕效果还没有这样一笔一画来得好。”
“而臣自觉臣与娘娘的字在运笔的一些方式上有相似之处,所以臣便想,或许相较于陛下,娘娘更能理解臣在运笔上的处理,又刚好娘娘与陛下常在一起,故而,娘娘不如看一看臣的运笔,记下其中细节之后也可在之后对陛下指导。”
说完,徐卿安停了笔,将身子往后移开。
上官栩果就顺着他的动作,上前去看了他写在纸上的笔画。
见她看得认真,徐卿安横笔伸手过去:“娘娘不如来试一试,看能否写出与臣一样的笔画笔锋。”
上官栩瞧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轻“嗯”了声。
徐卿安旁撤腾出了位置。
然而那纸上的笔画看着容易,但因着多年的自身书写习惯,下笔之后真想完全复刻出来却绝非易事,更别说他留在末尾的那个完整的字了。
上官栩轻叹声:“不行,虽然说到底只是横竖撇捺的问题,但腕力所用的地方不同,写出来就大不一样。”
然而她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便又蘸了墨,另起一列再次尝试。
可是依旧不太对劲。
上官栩蹙起了眉。
然而下一刻,一只温软又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上官栩怔忡看去。
徐卿安没有看她,只目光落在纸面上,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与她一起握住笔杆:“娘娘说得对,写字还涉及到腕力的问题,娘娘不妨由此感受一下书写过程中腕力的变化吧。”
……
“哦——原来是这样提笔的。”立政殿内,皇后上官栩惊叹道。
头搭在她肩侧的周景知一笑:“当真明白了?”
上官栩慢慢偏过头去看他,心虚地弯眸笑了笑:“应当明白了吧,不就是什么时候该轻,什么时候该重,什么时候该折,什么时候该扬么,而针对每种笔画顿挫亦有不同,要求字形饱满的程度也有不同,只有把握住了其中的诀窍,写出的笔锋才会灵动漂亮。”
周景知点点头:“嗯,总结下来是这样意思。然而这不是写字本来的基础么?每个人若想写出一手好字,都该如此。”
上官栩赞同道:“所以我也是遵照这些‘准则’来的呀。”
“哎呀,”她干脆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还是不要学你的字好了,就这样,我保留我字中的秀丽,与你字中的峻逸做个区别。”
周景知失笑:“缘何又不想学了?之前可是你说你想学一学我的字的。”
“一时兴起嘛。”上官栩抿唇,“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我们的字形还是不要太相似为好。”
“为何?”
“那万一我要是以后模仿你的字迹去发圣旨怎么办?”
“圣旨无玉玺印可不作数。”
“那我就再拿你的玉玺。”
“圣旨向来认印不认字,你既用了玉玺加盖,是不是我的字都没关系。”
上官栩:“……那我就用你的字批奏折!”
周景知:“嗯!有劳夫人为我分担了!”
上官栩看着抿紧唇,深吸一口气。
周景知慢慢扬起了眉。
然而上官栩到底是一口气全呼了出来,她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我之前的确是一时兴起,只是到现在回过神来,我才觉得我们在这方面还是应该有些差异,不然以后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可能会有麻烦。”
周景知温声:“你考虑得是。”
但她仍补充道:“不过……这样被人教着写字也挺好玩的。”
周景知憋笑:“我可不吃你的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