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栩将视线移去小几上的香炉:“你带着这个来做什么?”
香炉中应在最初就添了许多香,至今都还飘着缕缕香烟。
徐卿安不先答她,只道:“这里面的香臣调了许久才调出和娘娘平常所用的熏香相似的味道——带芍药花香,不浓不艳,疏淡绵长。”
“娘娘喜欢么?”
上官栩却奇怪道:“你好像并不用香。”
徐卿安点头。
“那你是怎么记住我所用的香的味道的?”
如何记不住?从你开始用香起我便伴在你身边,十余载的相识,两年的朝夕相伴,那些丝丝缕缕萦绕鼻息,我如何忘得掉?
又如何舍得忘?
徐卿安没把最后这句话在心头想出来。
他道:“娘娘可还记得春猎前日,于皇家林苑中曾送了臣一张帕子?”
送?上官栩腹诽,她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真是好一个没皮没脸的人。
不过那帕子他已用过,她自也不会再要回来,便也懒得去争那话头。
徐卿安继续道:“那帕子是娘娘常年的随身携带之物,衣料香薰、室内熏香,放在娘娘身边久了,纵是清洗之后也留香不减,所以臣便嗅着那帕子调得这炉中的香。”
上官栩听了这么多还没得到她最初所问的答案,不由得蹙起眉:“可你还是没说为何要带着这香炉到这里来,又为何要费那劳什子劲调我所用的香?”
徐卿安挑眉,轻飘飘道:“因为家中神医说,臣身上多了一股芍药花香的味道。”
“你身上有芍药花香的味道?”上官栩惊诧道,“你又不用香,你何来……”
她突然缄口,意识到了什么。
上官栩抬眼,见徐卿安也正望着她,院落中灯柱的光散射进来,星星点点地落入他眼中,让他本晦暗不明的眼神多了几重含义。
上官栩意识到他应该也想到了她想的那处。
她便弱下声来:“不至于吧,就那一阵时间,不至于让你身上沾的香留香这么久。”
“是。”徐卿安道,“是不至于,而且我那位神医闻到的其实是那方帕子的味道,再加上他嗅觉敏于常人,所以才能察觉到了臣身上气味的细微变化。”
“但是也确实因此给臣提了个醒。”
徐卿安目光尽数落在上官栩的脸颊上。
二人独处时她不喜光线太亮,就连月色她也想阻隔在外,但他其实是很想这样近距离看她的,看肌肤纹理,看面部走向,看光线朦胧下她神态的一切细微变化,又加上今夜院落中点了灯,一切更加明显,不像在行宫时为防被人发现两人都隐于暗处,只能借着月色相看彼此。
比起在行宫,今夜这样,他实在喜欢。
他说:“以后臣和娘娘谋事难保会如现下这般私下单独相处,这时间待得久了,气味互通,或许还真有可能有朝一日臣的身上也有了娘娘的香味。”
“什么我的香味,那是芍药花的香味。”上官栩当即反驳道。
徐卿安唇角勾了勾,恍若未闻地继续道:“所以臣如今也是未雨绸缪,提前给自己造一个‘花香’的环境,不过也因这熏香是娘娘所爱,所以臣便在调配好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拿到娘娘面前请娘娘品鉴。”
上官栩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担心二人独处的时间太久,他会染上她的熏香气,进而被其他人发现二人之间的端倪,所以他便先将自己置于能够熏到芍药花香的环境中,以后若旁人问起,他也有借口搪塞过去。
这的确是一个解决办法。
可是上官栩又道:“芍药花香多是女香,你用这香岂不让人觉得违和?旁人细想起来反而有几分欲盖弥彰之嫌。”
她沉吟一瞬,有了主意:“不如这样吧,改日我寻机会送你适合男子所用的香,你熏在屋中,配在身上都可。”
“可臣不爱用香。”徐卿安凝眸,似拒非拒道。
啊……但他是有用香的习惯的。
上官栩不管徐卿安的话:“那就把这种习惯养起来,不然你不配香却又整日鼓捣调香,也说不过去。”
徐卿安幽声:“那娘娘要送哪种男香给臣?”
上官栩并不多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