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附近就是人才市场,每天早上六点,那里聚集了无数打短工的人,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五六十的中老年农民工,工资日结,哪怕时薪低也竞争激烈。
同时,日结也代表着不稳定,连续两三天没被老板招工,就可能吃不起饭,住不起最低三十元一晚的日租房。
睡觉的环境可以将就,但是饥饿难以忍耐。
那时候还在念小学的郁乐怡,一边做作业,一边看着对面的阿姨边哭边吃完了那盘饭。
晚餐时郁爸职业病犯了,夹起一片煎出油后晶莹微焦的回锅肉不住称赞。
“这家餐厅的味道就地道多了,比之前吃的那几家都好,光是这个肉片的厚度,就很均匀,说明厨子的刀工——”
“李长茂。”郁心莲冷冷睨他一眼。
郁爸不说话了,默默把肉片塞进嘴里,七分瘦三分肥的肉片吃起来咬劲十足,红油豆瓣混着豆豉的香辣窜入口中,配上蒜苗的清香,连忙捧起碗刨了两口白米饭。
接着对莫里斯比了个大拇指。
“香!”
也不知道他是要夸莫里斯选了好餐厅,还是告诉他这家餐厅是地道中国味,你要多吃一些。
郁乐怡哭笑不得,转头对莫里斯说:“和我爸出来吃饭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反正他说中文,你也不用认真去听他说了什么——”
郁乐怡话音未落,莫里斯已经有样学样地夹起肉片配着米饭,郁爸顿时备受鼓舞,又开始点评下一道菜。
接下来,莫里斯也一直配合郁爸指哪吃哪的政策。
“你爸第一次在吃饭时被人这么捧场。”郁心莲看着莫里斯,浅笑着说,“没想到还是在国外。”
“他想配合我爸,让我爸喜欢他嘛~”郁乐怡看了眼被哄得眉开眼笑的老爸,她以为莫里斯会不知道怎么和她父母相处,但目前来看,他做得很好。
甚至好得过头。
要是这里有白酒,她感觉她爸爸都要和莫里斯开始划拳拼酒了。
“不用那么做,他只要对你好就够了。”
郁心莲帮女儿舀了满满一碗汤,但没着急递回去,而是把上面一层浮油都撇掉后,才端给郁乐怡。
“只要他对你好,我们怎么都满意。”
郁乐怡低下头,任由滑落的黑发挡住自己的侧脸,眼底再次涌上热泪,她感觉自己此刻幸福得太超过了。
疼爱她的父
母,深爱她的男友,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而聚在这里,而他们接受彼此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郁乐怡忍住眼泪,轻声说:“他对我很好。”
“宝贝,我们感觉得到,这一次我们来美国,都是他和小哲在沟通,订什么时间的机票,怎么对你保密,我和你爸一点没操心。”
他们知道女儿的男朋友在当地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体育明星,所以他们没想到莫里斯会亲自来接机。
那么多人的机场,怕他们认不出来他,没戴帽子,没戴墨镜,来往不少人找他合照签名,他宁愿被无数次打扰,没想过离开一次。
晚餐后,莫里斯没着急把人送回公寓,而是开车带他们在附近逛了一圈,让郁爸熟悉路线。
“这全是洋文,我怎么记得住呀。”
郁爸很苦恼,他到目前就记住怎么去最近的中国超市,不过这也够了,反正他来美国就是陪女儿,做菜给女儿吃。
“女儿,到时候去哪老爸都靠你指路了。”
“爸,要是我能靠得住,莫里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郁乐怡说,她一般上了车要么听歌,要么和莫里斯聊天,从来不看路不记路,关键现在手机导航也很准,根本不用担心。
莫里斯就是太细心了,不知道按着他们父女的性格,得过且过,走错……就走错,反正地球是圆的,不怕走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