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只是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笑眯眯地盯着她吃。本来她好像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对面的人吃得如此之香后,就保持沉默了。
就好像她是张罗了一桌饭菜的老母亲,而年轻的上尉是她疼爱的女儿一般。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卢箫终于感觉活过来了,有力气重新面对后半场的工作了。
这时,白冉才慢悠悠捡起最后一块羊排,拿到嘴边啃了起来。她啃羊排的嘴法也很斯文,无论怎么吃,嘴角都不曾沾到一丝油光。
卢箫看着她吃自己剩的东西,顿觉不好意思,语塞半天道:“我再给你点道菜吧。”
“不用,马上就到晚饭点了。”白冉解决掉最后那块羊排后,用纸巾擦了擦手。
正要站起时,卢箫看到她的嘴角有一片酥皮,很不起眼,但确实是有。她犹豫了片刻,说:“你嘴角有东西。”
白冉用指甲轻轻揩掉,红唇做出娇嗔的形状:“盯着人家那里看干什么。”明明毫不羞涩,却硬演出了良家妇女被调戏的模样。
一股热气直往脑袋上涌。
为什么要把“嘴唇”隐晦成“那里”啊!在北赤联说“嘴唇”二字判几年?
不远处站的老板靠在结算台旁,随着并不存在的小曲儿点着头,一脸意味深长。
卢箫噌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气鼓鼓地冲出小餐馆,颇有恼羞成怒之嫌。
然而刚走了两步,她突然意识到忘记结账了,只能又转身回去。真是,头被气昏了。
只见白冉迎面走来,狭长的绿眼满是笑意。她扶住上尉的肩膀,示意她冷静:“我结了。”
挫败感如洪水般袭来。怎么面对这女人总也不能心平气和呢,她搞不明白自己。
卢箫的语气变得蔫蔫的:“多少钱?我给你。”
“当然是我请你,”白冉松开她的肩膀,“本来我的说法就是‘我带你吃饭去’。”
然后快步走到卢箫正前方,炫耀式地转了一圈。
“但是……”卢箫本想以传统礼节的方式继续推脱,但看到白冉的姿态时,她立刻意识到,跟这女人根本没必要客气。“谢谢。”
“哼哼。”白冉得意地晃晃头,像个刚得到表扬的小女孩。
她麦穗般的长发在干燥的风中轻轻摆动,微微扬起的脸中,本隐藏在阴影下的深眼窝染上了阳光,绿如翡翠的眼睛闪得很清澈。
而卢箫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白冉很美,而且是很单纯的美,美过赤身站在贝壳泡沫中的维纳斯。
就像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一般。
白冉注意到了她目光的异样,眉毛蹙起。
“怎么了?”
“没什么。”卢箫浅浅地微笑。
看到那个微笑,白冉也笑了。那是她很久违的、不带一丝嘲讽,只剩温婉与快乐的笑容。
那段路很短,又好像很长。
白冉在检察署门口拿背包的时候,卢箫又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装得鼓鼓囊囊的,但鼓鼓囊囊的方式不太对。
“你装了什么?”
白冉很大方地拉开拉链,将里面的内容展示给她。
一背包小甜点。巧克力、小蛋糕、橡皮糖,应有尽有,塞得满满当当。
“你怎么吃这么多甜食?”卢箫可不记得这女人喜欢吃甜食,只记得她喜欢吃各种肉食。
“又不是我吃。”
“那是谁吃?”
“你。”
卢箫闭眼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向海关核验处走去。
净干离谱的事,散了散了,工作去。
然而白冉像铁了心黏在她身上一般,立刻跟了上去。
“怎么了,卢上尉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