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真听话,宋今棠不得而知,毕竟她说出这句话并非只是单纯宽慰卢秋月。
在原文里,卢秋月生她时伤了身子,从此落下病根,长久缠绵病榻。农户人家,要供宋玄章读书,那里有余钱给她看病?生病后若是将就养着都还好,偏偏朱氏那个妯娌不是个省油的灯。宋玄章落榜后,她三天两头就找二房的麻烦。
卢秋月心思细腻,难免忧思过度,丈夫孩子日子不好受,她又是各拖油瓶,时间一长,郁结堆积在心头。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拖累下,便撒手人寰了。
她这一走,算是彻底摧毁了宋玄章的意志。
曾经人人称赞的小三元秀才,最后却是屡试不第,草草收场。
她作为旁观者就算了,可这二人成了她的爹娘,岂能不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更何况她记得,原主在文中也没有什么好结局。
小姑娘歪了歪头,又摸了摸卢秋月的手,一本正经道:“好,娘听棠儿的话,棠儿到时候奖励娘。”
从三岁小丫头的口中听到“奖励”二字,卢秋月不由得笑了,“那你要怎么奖励为娘呀?”
“娘乖乖听话,我就亲你一口!”
小家伙说得一脸认真,不止卢秋月,宋玄章也笑了出来,“好了棠儿,让你娘好好休息,你还要睡觉吗?”
“我不睡了,我要出去走走!”
来到这儿病了几日,好不容易身体恢复,哪能一直窝在西屋里呢。
宋今棠出了门,先是在屋外头转悠了一圈。古代生产力低下,乡下的确显得尤为破败,挨着宋家周围的这些房子,甚至有只有茅草搭成的,让人怀疑风一吹是不是就吹走了。
今棠在四周这里转悠,那里逛逛,没敢走远。
看到田里忙碌的村民,有几个热情地还乐呵呵冲她打招呼。
她不认识人,就咧着嘴傻笑,旁人看她小,也不计较。
上午的太阳并不毒辣,风吹来时,满鼻的秋桂香味,迎面落下丝丝凉爽。
小孩儿的身体不经造,才晃悠了两圈,宋今棠就累了。
回去时恰好在门口遇到来回忙活的朱氏,原主的记忆里,朱氏对她这个侄女可说不上客气。朱氏膝下几个都是哥儿,家中的女孩儿只有今棠一人。
她才三岁,总是被朱氏使唤来使唤去,几个哥儿不干的活,都要落在她头上。
不过今天朱氏倒是反常,悻悻地瞪了她一眼,嘴里嘀咕了两句,一脸心虚地钻进了灶房里。
今棠打了个呵欠,回到西屋,卢秋月还在榻上歇息,但是宋玄章不知去向。为了不吵到卢秋月,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榻,阖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迷糊间,她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道男声中气十足地打破了寂静,“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宋今棠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残留的几分困意霎时烟消云散。
从榻上坐起身,就看一个穿着褐色短打,又黑又瘦的小男孩冲进西屋,朝卢秋月喊:“娘,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卢秋月也刚苏醒过来,望了望外头,问:“现在什么时刻了?”
男孩答:“已经快午时正了!”他注意到在娘亲身后的小丫头,突然抬起手,指着今棠就喊,“棠儿竟然在床上偷懒不去做饭,我都快饿死啦!”
这正是宋今棠的兄长,宋家二房的长子,宋均鹤。
他长今棠三岁,地里刨食的孩子,被晒得黑黑的,不过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比起同龄人,他要高一些,许是长得过快,身上穿的短打都来不及补,袖子短短的,还露出一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