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过了,清河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便想着将她留在此地。”
太守想到了跟着他家夫人一道在厨房做菜的荧蝉,一时间竟无语至极。
他还以为那位穿的那样富贵的小女娘是沈麟的爱妾,谁曾想竟然是个爱婢?!
“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太守大人得帮我照顾好她。”
沈麟原先是想拉拢太守,只是临了了,忽然想起荧蝉。
是他带她出的京城,如今要留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待在清河,纵然金银不缺,但也免不了担惊受怕,她又是那样娇气的性子……
联合一事可以往后再议,横竖不过再丢几个饵出来,但荧蝉……他总不能直接将人留在这里。
提到荧蝉,沈麟的语气柔软许多,太守看出沈麟对荧蝉的在意,只是他想不明白,这等小事,怎么值得沈麟用这样大的人情?
“我从前便娇惯她,留她在清河三年,怕她多想,也怕她平日里有个什么好歹,我在京中赶不及过来,所以才要寻一位可靠之友,帮我照料一二。”
沈麟在进屋时便看了,就按照太守家的格局,也是容不下什么妾室的,夫妻恩爱,儿女和顺,与这样的人家做邻居,荧蝉也能少些糟心事。
太守喝了口水压惊,不多时,荧蝉与太守夫人端上今日的菜品,沈麟已经和太守以挚友相称。
太守夫人卤了一盆子肉,现蒸的桂花糯米藕,茭白小炒,菱角米还有嫩莲蓬。另外还从外面酒楼叫了一桌席面。
荧蝉在外面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在沈麟身边坐下,藏在桌下的手轻轻挠了挠沈麟的掌心,被沈麟一把捉住。
“郎君怎么笑的这样高兴?”
沈麟旁若无人的捏了捏荧蝉的耳垂,让她吃饭。
一饭毕,墨影从外面马不停蹄的带着隔壁的房契地契过来。
荧蝉一看到地契,心想,终于来了。
“郎君好端端在清河买宅子做什么?”她故作不知,一派懵懂向沈麟询问。
她清楚地很,如今最不能和沈麟大吵大闹,只能这样一点点加重沈麟的负罪感。
她以为她和沈麟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抱也抱了,手也牵了,现在沈麟忽然想要将她留在清河?没那么容易。
温柔的手掌覆上荧蝉的面颊,沈麟也有不舍,只是即便不舍,他也仍旧还是要去这样做。
“钱多多手段奇诡,背后还有实力暂不明确,她与常人不同,疯疯癫癫。”
“她如今恨上你,我带你回京,若我不在,我怕她伤了你。”
巷口的风吹进马车,吹起荧蝉肩上的披帛,小小的金步摇被风拨得乱晃。
荧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多到在眼眶里摇晃,也不肯让泪珠落下。
她倔强的看着沈麟,哽咽道:“只要能在郎君身边,荧蝉便不怕她。”
沈麟自然知道她不怕,可他不想荧蝉涉险。
“清河距离京都算不上近,快马加鞭,两日也就到了。”
“我会时常来看你。”
马车里,荧蝉猛地伸手抱住沈麟的腰,将自己深深埋进沈麟的怀里。
“荧蝉来时,当真是极其的高兴。”
“荧蝉从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但荧蝉想着,有郎君在边上,荧蝉就什么也不怕。”
她渐渐哭的说不出话,抱着沈麟也从一开始的委屈,到湖面单纯的宣泄,眼泪落的又快又急,每一颗泪珠都落在沈麟的衣襟上,砸出斑斑泪痕。
许久,久到马车在府衙门前停了许久也无人下来。
荧蝉抱着沈麟哭的浑身发颤,她不能哭出声,怕外面的人听见,可眼泪落得太快,她忍得喉管都在疼。
沈麟任由她抱着,一点点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抚她,他总会回来的。
沈麟看不见荧蝉的脸,只能感受到颈窝里快速滴落的泪珠,以及荧蝉彷徨的在他颈窝磨蹭的下颌。
她的唇贴着沈麟的耳朵,哭的哀哀切切,伤心狠了也顾不上主仆之别,偶尔蹦出来几句骂沈麟的话。
沈麟不生气,只是心疼,心疼她连哭都不敢放声去哭。
他想到了当初沈四想要掳走荧蝉时,荧蝉跪在他面前无声落泪,哭的浑身颤抖的模样,那时她心里是不是一样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