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能当场离席,只愿方才的事没发生过。
切磋打斗被砍中,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不知为何,明明隔着几十百步的距离,谢云朔却总觉得自己能够看得见姜姒面上嘲讽意味的笑容,失望的摇头,不满的质疑……
实则这些姜姒通通都没有,都是谢云朔因为心绪杂乱,自己胡思乱想给她强加的。
千百次里偶然的一次失误,还是因为分心导致,给从未见过他打斗的姜姒留下糟糕的初印象,这事就这样像梦魇一般,盘恒在谢云朔心间,留下深刻烙印,时时回想,反复拷打。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单独练了些旁的,尽管内心因为展示失误不畅快,也不能影响今日预定要好生练武的事。
只不过不知不觉中,他历练的场地越换越远,最后已经到了凉亭看不见的位置了。
姜姒她们没处可去,只能在凉亭里看,看不见谢云朔了,只能看旁人。
姜姒和丫鬟们说:“这谢云朔,让我们来看他操练,怎么人越去越远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姜姒聪慧,自然知道谢云朔为什么去了她看不见之处。
无非是被人袭击了背部,丢了面子,不想再让她看了。
谢云朔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丝毫没有逃过姜姒的敏锐目光,他走远了,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姜姒便带着丫鬟们先回了院子,收整明日出席需备的东西和穿戴。
她将衣裳选好,外面才听到有人返回行路的声音,那脚步声沉重,左拥右簇
的,一听既知是谢云朔回来了。
姜姒心里惦记着他今日有几分好笑的行为,特地出门去迎谢云朔。
丫鬟们跟在她身后,众位美人徐徐而出。
谢云朔等人从外,一抬眼,便能望见一名艳色无双的女子袅娜行至门口,抬帘而出,轻倚门边。
身后仆从低头掩笑,艳光层叠。
谢云朔大汗淋漓地回来,感觉自己风尘仆仆灰头土脸,远远看着姜姒容色无暇,含着一抹琢磨不透的浅笑,笑盈盈地站在门边望着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剧烈弹跳,似乎有东西什么争先恐后地要从胸腔里涌出来。
他四下看了一眼,想退想躲,但是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此时,刚才在演武场酣畅淋漓跳了三次攀高架的谢云朔,因热汗满身,猿背蜂腰之态毕露,将衣裳绷得紧紧的,武人气势磅礴,骇得院中做事的丫鬟们都不敢抬头看。
姜姒不一样,她的目光把谢云朔从上扫到下,又从脚看到头,无所顾忌地打量他。
从前她看他时嫌弃的眼神,因为见到谢云朔练武后更为卓越的身姿,渐渐倾向于欣赏。
为了练武,谢云朔没穿宽袍大袖,窄身的衣裳将身形勾勒完全。
他面色微红,擦着汗珠,手臂抬起时,连紧绷的衣褶都是利落狂放的干脆弧度。
姜姒一双明眼看着,看出他练武后是比平时要更健壮有力。
又察觉到谢云朔的去向,像是预备直接回书房,她便存了一份坏心思。
姜姒主动唤他:“谢云朔,你可是要沐浴?我已经让丫鬟把水都备好了。”
她主动开口交谈,因为二人相隔有些远,谢云朔只好继续朝前,来到正屋门外,站在阶下。
“多谢,摆去书房吧。”
姜姒得逞,笑意渐深,上下打量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方才与人切磋,是否有些太意气用事了。战场上若如此,让敌人钻了空子,偷袭你后背,岂不是就战死疆场了?”
谢云朔就知道她突然殷勤没什么好事,他倒是提了两分警惕心,但还是踩中了姜姒的圈套。
怪只怪她笑意盈盈地站在这里,手心搭着手背,温婉的模样太具迷惑性。
谢云朔不比她心思多,所以大意地心存几分侥幸,觉得她不会抓住此事奚落他。
没想到还是他不够谨慎。
偏偏,他极少犯的错,被姜姒逮个正着,几乎是十几次才有一次的失误,不幸地被人抓住机会近身攻击,又恰好地暴露给了姜姒看见。
谢云朔不言,又有了那种不知该不该解释,觉得越解释越显得苍白的情绪。
可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前那次,他还是忍不住同她解释。
“今日是意外,平时不会这样不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