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对她说什么样的话,都好似没有什么作用,不会令她掀起丝毫涟漪,反而让她举一反三,有样学样,把他的招式学来,拿到他头上来戏弄他。
更气人的是,姜姒的话,还真叫他难以招架。
谢云朔想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可是关起门来去了衣衫,往身上淋着水,心里,脑子里,全都是静姝其态地立在门栏边,说些可恶的话的女子。
姜姒挑剔他,笑话他,转头又说心疼他。
如此奸猾狡诈之人,实在可恶!
更可恶的是,姜姒一向没什么顾忌,无论是惹了他生气,还是惹了他忐忑,她都能立即当作无事发生一般,转头就走,无情地掐断终止一切,不让谢云朔有机会应对。
憋他,气他,折磨他。
让谢云朔思考和报复的时间都不给,哪有这样可恶的人?
谢云朔深吸一口气,软帕搓弄胸膛的力度和频次加大,搓得肌肤泛红。
可即使有疼痛和不适,改变不了他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像被雀羚瘙痒的感觉。
难以平静,不得安生。
心里不知不觉地浮起小股冲动,想说些什么报复姜姒,可是又想不出主意来。
谢云朔长这么大,从没这么难受憋屈过。
练武练到力竭,苦的是身体。
征战苦寒之地,性命悬于刀尖时,苦的是心智。
和姜姒成婚,被她言语折磨,眼神挑衅,举止磋磨,苦的是精神。
谢云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姜姒那句话,闭着眼,一通搓揉,将身上汗渍与疲惫洗得干干净净。
再换一桶水洗第二回,彻底清洁。
身上残余着皂胰的香味,清香淡雅,穿上干净衣衫,擦干长发烘干,轻系于脑后。
没了练武后的汗腻,一身轻松,他内心的烦扰这时才算好了起来。
因为不断自己劝慰自己,他刻意回避,不去回想,对那些话的在意也渐渐地淡了。
可是,紧接着又有人来请他去正房,和姜姒一道用晚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莫名的,一件本身普普通通寻常的事,谢云朔却不自觉屏息,恍惚如临大敌。
今日累了,头发也未干完全,不愿再折腾,谢云朔没再换衣梳发,穿着宽松的衣衫,发丝系束,就这样去了前边。
之前的事,姜姒早就忘了她说了什么了,一句普普通通没有上心的话而已。
她没放在心上的事,不知道有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惦记了许多次,险些失态。
要是给姜姒知道,免不了要笑谢云朔好一阵。
真是经不起撩拨,自己要说些有的没的,可又受不住她以同样的方式待他。
玩不起大可不玩。
不过,在看到谢云朔穿着碧水色圆领袍大袖衫,一派风雅,没梳起的发只系了扎带,垂于身后,焕然一新的面貌,让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样居家风流的魏晋遗风,放在谢云朔身上,竟也不奇怪。
反倒让人眼前一亮。
没什么气势的衣着、发型,削弱了几分他的武将气派,彻底洗干净的身子透着淡淡清香。
虽然他身长且健硕,不像那些文人孱弱清瘦,飘飘遗仙,但也倜傥俊逸。
闲闲坐在那儿,露半个身子侧着,另有一番雅致的风流气。
姜姒恰恰好就欣赏这种,她不吝夸奖,叫了谢云朔名字。
谢云朔警惕抬头,置于袖袍下的手不自觉攥起,警惕心骤起。
他紧绷地盯着姜姒,提防她再说什么棉言浪语,然而姜姒夸他:“你这副文雅模样,还挺惹眼的。”
谢云朔忽一皱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