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到底已经是做了他妻子的人,明知她心有所属,对他并无念想,他若能全然一点不在乎,除非是圣人。
如此自我安慰,谢云朔才渐渐放下心中起伏,从中脱离出来。
翌日,文寿伯父设宴。
因为是长房的亲戚,文寿伯夫人是夏容漪娘家一系的亲属,所以将军府上下都有邀帖。
文寿伯夫人是夏容漪的表妹,虽隔着一层亲,不如亲姐妹关系亲近,可这是在京城。
凡是沾亲带故,门第高耸的府邸之间都会走得近,往来密切,诸姓世家盘根错节,互相扶持。
姜姒嫁入将军府后,不仅过问了府中情况,平日闲暇时也同言清凝霜她们请教,知晓谢家的亲缘往来。
等的就是像今天这样一日,出门会客见人、招待不露怯。
姜姒谢云朔这对新夫妇,同夏容漪一同出门。
姜姒本以为自己和谢云朔一辆马车,临行前,夏容漪叫住她。
“阿姒与我同乘一辆车吧,你和清菡一起,都陪在我身边。”
姜姒转眼便听懂了婆母的言外之意,知道她有安排。
她乖顺点头:“儿媳知道了。”
如此一来,谢云朔只好骑马独行,姜姒和谢清菡一左一右,陪夏容漪坐马车。
她对此不算在意,无论是纯粹的陪同,还是陪着说话解闷,又或是听教育,姜姒都任凭婆母吩咐。
夏容漪望见女儿和儿媳各有千秋,却相处融洽,不禁面含微笑。
她这女儿,自己生的自己明白,谢清菡鲜少能与旁人如此合得来。
她在京中相识得好的玩伴少之又少,与那些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意趣不同,合不拢,又在家常学规矩,有课业,拘得久了,更没法儿广为结交。
不成想,和她这意外嫁入门的长嫂,倒很合得来。
思及此,夏容漪忽生了心思,问:“阿姒,你可知道为何让你跟着我一起?”
姜姒有些没太明白,婆母这卖关子为的是什么?
是考她头脑机灵?还是显摆炫耀什么?
这明着盘问,有话要说却不直说,或许
是为了考验她。
姜姒掩下这些心思,配合地回话道:“今日是媳妇第一次出门赴宴,与亲戚不熟,母亲特地将我带在身边,是为教我认人说话做事。”
夏容漪点了点头,夸赞说:“阿姒果真聪慧。”一副满意模样。
另外,她此举还有另一层意思,但婆媳二人双双都不会说出来。
夏容漪也确信,以姜姒这样转眼就能猜到她用意的头脑,她应该也能猜出另一层——今日客人多,场面大,且都是高门贵客,姜姒跟在她身旁,有她护着,免得在人前吃亏受委屈。
外面的人都知道夏容漪挑剔,她愿意带着姜姒,足以说明对姜姒的看重。
是一种无形的表态。
夏容漪有此意,姜姒是懂得的。
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清楚,话留三分。
待马车到了伯府门前,姜姒先下了车,站在车旁伸手来扶夏容漪。
“母亲当心。”
一旁明明有两个伺候夫人下车的丫鬟,姜姒还要亲自做这些事,婆媳两个聪明人互相都懂得。
夏容漪把手递给她,婆媳二人亲如母女一般,叫也在伯府门口的其他客人见着了,都不免有些惊奇。
在此之前,众人都心知,原本和谢家意欲结亲的另有门户。
谢云朔娶姜姒事发仓促,因此姜姒这一门媳妇,是谢家人不喜但要小心对待的存在。
对于夏容漪这样眼高于顶的贵夫人来说,是很难把姜姒看入眼的。
今日伯府设宴,想到谢家的人,又爱看热闹的,都等着看新妇和谢家人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