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扬起笑容来,唇角依旧温柔,“那权贵已逝,云娘子不必麻烦了。”
“嗯……”云知鹤知他现在不好受,便没有再逼迫,但还是开口安慰道,“公道自在人心。”
清竹闭了闭眸子,轻声开口,“是啊。”
“……她们死时是清清白白的。”
清竹垂眸搅弄茶汤,为云知鹤舀了一杯,递过去,冷白的面上被水雾染上几滴水珠,一边递一边开口。
“三尺白绫,鸩酒匕首……她们死时是清清白白的。”
云知鹤接过茶杯的手猛地顿住,抬眸看他,似乎有些不解,他的话格外震撼。
她又想开口追问,清竹却如何也不开口,笑着,眉目清澈,只看着她。
过于伤痛,不想说吗……
云知鹤消了追问的心,看他的视线隐约有情绪,也不再开口。
太子殿下身份特殊尊贵,吃食都是精细,平时是送到马车之上的。
轩辕贺大抵想透气,下了马车,脚步款款,这时看到清竹与云知鹤交谈,猛然眉尖一蹙,对于清竹,眸中似乎有些嫌恶。
他走上前去,垂眸审视一番清竹,又转头看向云知鹤,明知故问。
“知鹤姐,这是何人?”
云知鹤开口介绍,“这是清竹公子。”
她并没有仔细介绍,不能说人家妓子出生,过于不尊重,也不能说他是奴仆,毕竟卖身契还在他自己手里。
“奴参见太子殿下。”
清竹跪下行礼,哪怕奴籍与贱籍合并,他的身份也依旧低微,卑躬屈膝的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叩首。
轩辕贺高高在上的看他几眼,过了些时间才唤他起来,清竹低下头,脊背却挺直,不卑不亢,柔中带着韧性。
他本想言语上再多夺几分风头,实在是看这瘦马不顺眼,顿了顿,还是没再说什么,无视了他与云知鹤共谈陇城之事。
轩辕贺虽为太子,百官尊敬,但手上却没有多大的权利。
轩辕应自顾不暇,如何再分得他权利?而轩辕家虽是轩辕贺的强大后盾,却单单只是护着他而已。
毕竟,轩辕氏拥他做太子只不过是因为他流着轩辕氏的血脉,还是个男人,好掌控而已。
若是不争,只怕今后登位也只是轩辕氏的傀儡。
这机会若是把握好他便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轩辕贺掩去眸底的流转。
……
几日过去,总算是到了陇城。
因为瘟疫,城门紧紧闭着,天空阴沉,带着足以滴下墨滴的暗色与深沉。
远远看着没有丝毫烟火气,倒像是一座鬼城。
轩辕贺的队伍与官兵已然在城门外驻扎,而云知鹤则要进入疫区,她顿了顿,盯着陇城城门看了半天。
陇城县令将要被格杀的消息还未传出去,所以云知鹤她们等了一会儿,便有人惊喜的在城墙上挥手,城门微动,里面传出熙熙攘攘的叫声。
嘶哑与叫声混杂在一起。
城门动了动便顿住,开了一条缝的城门又开始闭合,传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显然是里面的民众闹腾,想要冲出城门,不得已才关上。
若是开了城门,灾民涌出,后果不堪设想。
云知鹤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向身后叫道,“备绳索!爬入城中!”
这是极端的法子,有的医官年老爬不上去,只能等一行人进去,把里面治理住,再将城门打开。
云知鹤与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先行一步,用浸过药物的口罩蒙住口鼻,叮嘱吩咐了后面的人便开始行动。
她是文人,不如侍卫那般矫健,城墙高大,爬上去有些吃力,云知鹤出了一层汗,白净的面上染上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