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上那人的眸子,蹲下身沉默看了他许久,没哭没流泪,眼眶都不曾红一瞬,一双暗色的眸子宛如深海,深不见底。
将人安葬。
然后他将那些人的头摘下来了。
他提着那些人的头,身上淌着黏糊温热的血迹,一脚一个血印,众人皆惧怕,无人敢拦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主帅的军帐。
楼止抬手用拇指抹去唇上黏住嘴的血污,面无表情,眼睫上是浓厚的血迹,将近盖住他的眸子,他抬眼看着主帅,血污顺着脸颊流下。
一瞬间沉上晦暗。
干哑着嗓子,一声声问她。
“……足够了吗?”
“……足够了吗?”
她吓得不回答,楼止一顿,将头颅尽数扔到桌子上。
“喂……足够了吗?”
那时那身上的煞气与狠戾让久经沙场的女人都一怔,她莫名有些惧怕,抖着嗓子一句。
“足,足够了。”
自那之后,他的功绩才被朝廷注意到,刚刚为帝的轩辕应便给予了他兵权。
楼止掩下回忆,眼睫遮下晦暗不清。
正如他母亲所说,他是天生杀人的料子。
他又茫然看着云知鹤离去的方向,想起她触摸自己时候都样子,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触摸到她的手指。
那时天蒙蒙,乌云隐着月光,她身上反射着月华。
触感温暖又温热,带着难以忘却的模糊感觉。
像是软在心尖上。
……好奇怪啊。
还,好喜欢。
……
“陛下。”
圣宸殿内,李公公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汤药,叫醒了眸下困倦发暗,正小憩着的轩辕应。
汤药黝黑,带着浓烈的气味。
这药是特制的,比一般的汤药要苦上数倍。
“咕噜咕噜……”
轩辕应轻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尖,又端过药来,仰头,喉结上下颤抖,一碗便喝了个干净。
李公公低头为他轻轻揉捏按压着小腹。
“陛下,这药是老奴特意从家乡的老医那边寻的,养宫养身,驱寒保暖。”
“按时服用,必能早日怀孕。”
轩辕应被苦得微微喉头发疼,又平淡下表情,强迫自己压下难受,忍住胃部的翻涌和呕吐的感觉。
自从十五岁那年喝下成国母给的那碗春,药,他的身子便体寒发虚,一到冬日便冷手冷脚,极其难以孕子。
李公公又端来一盘蜜枣,轻声问,“陛下,来颗蜜饯吧,药苦。”
轩辕应摇了摇头,“蜜饯压药性,不必。”
他顿了顿,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指尖摩挲着,哑着嗓音问李公公。
“朕的年龄……若是养好了身子,还容易怀孕吗?”
李公公为他按压着小腹,嘴里哄着,“陛下不过二十七岁,虽不如少年易孕,但可不必少年差,陛下不必焦虑。”
轩辕应抿了抿唇,听见二十七岁,似乎是刺痛一瞬,沉默良久,垂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