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钿探手去捞。
张珉扶了扶腰间的横刀,往外走:“你在这里别乱跑,但也要注意躲藏,并非只有我一人知道此处。我去看看落影他们。”
先前是情急,如今这种情形,她也没兴趣跟出去当累赘,便点点头,应一声好。
出门前,张珉轻咳一声:“那个……屏风后有恭桶。”
他说完就跑。
叶瑾钿被药影响头脑,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话。
她磨了磨牙,险些将杯子啃掉一角。
跨出活板门的张珉,脸色一下便阴沉起来,望着眼前薄烟弥漫的地方,往窗边摸索去。
他用刀鞘抵住窗扇,用力一推。
夜间清风入户,吹散薄烟,也将他的位置暴露。
瞬间,七八个人便将他围困在一角,爆竹丢完才有用湿布围住口鼻的人冲上来,与他缠斗。
他假装吸入些许烟雾,动作迟滞些许。
被刀背拍倒在地的人狂喜:“奸相中计了!弟兄们,冲啊!杀啊!!”
外面剧烈厮杀,温池旁的叶瑾钿灌水灌得半饱。
她又斟上一杯温水,没能找到什么防身的东西,便干脆捞起一张有些沉的圆凳,把灯灭掉,抱着凳子躲在活板门角落的薄纱里。
脸热得慌,她贴到凳面觅凉。
也不知过去多久,活板门忽地有一声轻响,她瞬间惊醒,心脏“咚咚”地听对方四处走动,还有刀鞘“喀喀”摩擦。
最重要的是,来人身上血腥味极其浓郁。
她握紧手上的板凳,听到对方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漆静的黑色之中,也慢慢出现一道模糊不清的轮廓。
对方就是向着她这边来。
叶瑾钿掌心生出薄汗,眼看对方就快要发现她,她干脆先发制人,猛地跳起,抡转圆凳砸过去。
来人灵活低头躲过。
圆凳“嘭”一下,反倒将活板门砸烂。
一只手隔着丝滑冰凉的布料,把她手腕牢牢抓住。
黑暗中,有人低笑一声:“好厉害的小娘子,这手劲儿,莫不是想要送我去阎王殿?”
叶瑾钿抽动的手一滞,迟疑喊道:“相爷?”
“嗯。”张珉把她手中的圆凳接过,丢下,“待会儿官府的人会来清查,我带你从山道离开,让落影接应你。”
叶瑾钿精神了一些:“落影他们没事儿?”
张珉:“……没。”
他拉着人往温池的方向走,把窗板拆下来之前,忍不住问:“你就不问问我有事没事?”
“相爷英武。”叶瑾钿鼻子动了动,“但血腥气有点重,应当激烈搏杀过,没有大伤也有小伤。加上之前的旧伤,很难说出‘没事’二字,何必再问。”
张珉:“……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聪慧。”
叶瑾钿觉得他好像在生闷气,没吱声。
“咣咣”两声,窗板被卸下。
明月似流水淌进内室,带来一丝清凉,也带来山间草木泥土的清香。
黄金面具在皓月下泛出一层冷色。
张珉心里酸得绞起来,撑手跳出窗外,踩在嶙峋的石头上,倾身朝她伸手:“小心些。”
叶瑾钿本不想麻烦他,只是提起裙子往下一望,春宵楼与山石还隔着大半条腿长的深渊。倘若一个不慎,便要坠下去,恐怕尸骨都得散架。
她果断握住他的手,攀上他肩膀,双脚落地再远离。
张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