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根本不愿意听她把话说完,她就算有百般功绩,又有何用。
眼看夕阳将下,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归家。
临走之前,她回头再看一眼——
残旧的老房子里,如烈阳般的烘炉燃烧着,旁边的风箱一推一拉,膛口火苗星碎乱蹿。
就连挂在墙壁上的铁钳与打好的农具,都是那么亲切。
王四娘刚好推着装满春菊的车往这边来,见到她还吆喝一声:“叶小娘子。”
“四娘。”叶瑾钿快走几步,搭了一把手,替她推一会儿车。
王四娘得以喘上一口气,抬起袖子囫囵擦了一把汗,敲敲酸痛的手臂,一路与她闲话家常。
他们家的确是行走在市井坊闻最前端的人家,各路小道消息,随口就来。
什么谁家男人嘴馋,伙同几个酒肉朋友把家里的鸡烤烤吃掉,任由家中娘子污蔑旁人偷鸡;谁家婆母刁难新妇,却架不住儿子是个软耳朵,枕边风一吹就在老母亲面前当聋子;谁家夫妻面和心不和,鱼水更不和,各自红杏出墙也不和离……
一言蔽之:精彩。
叶瑾钿完全不知道,这条街上邻里的日子,原来过得这般不平淡。
说起各自红杏出墙那对小夫妻,王四娘才想起,自己拾掇起来的书,还没送到叶瑾钿手上。
“叶小娘子等等我,”她把推车往庭院一放,随便擦擦手便去将书抱来,塞进叶瑾钿怀里,“好好看。”
叶瑾钿:“……多谢,看完还你。”
王四娘不太在意地摆摆手:“不着急,你要是喜欢的话,留下也行。”
这玩意儿她也不能传家不是。
反正叶夫人出门前,还额外给他们家塞过一小块银,换这书绰绰有余。
“不过——”王四娘抱起车上菊花,凑近她耳边,小声劝诫,“你可别怪我啰嗦。这男人跟家里的孩子一样,脸上表露的未必就是心里所想,口是心非的时候多的是,咱得多哄哄。”
哄?
“四娘何出此言?”
王四娘清咳一声:“嗐,不是我多事,也不是我存心窥探真是凑巧……”
叶瑾钿无奈:“四娘直言便是。”
“那我就说了啊,你别生气。”王四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襜衣上一擦,“我也不知道你们夫妻发生了啥事,可我今日出门时,见你夫君站在巷口,目送你外出,那眼神……啧啧,他们书生说的含情脉脉,也不过如此了。”
只不过她跟对方一打招呼,对方就收敛端正起来,不见痴情态。
叶瑾钿一愣。
近日,因上次险些亲在一起的事情,她颇有些愧疚,虽没有特意躲避他,可言行之间多少有些飘忽不自在。
他那样心细如发的人,应当是觉察到了罢。
而且——
他实在太容易害羞了。事情过去好几日,还会偷偷瞥她。撞上她目光后立马就脸红耳赤,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弄得她想要解释那日的事情都开不了口。
叶瑾钿想起美人夫君那日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一动,问她:“怎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