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地上的地毯足够厚。
奥尔加又趴在地毯上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有了些力气起身,拉开第二个抽屉,在里面摸索一阵,摸出一个透明的袋子来。
如果有警视厅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这是警用的同款物证袋。
透明的物证袋里正静静躺着一小块木片,一面是光滑的黑色,另一面是粗糙的原木纹理。似乎是被谁以一种暴力的方式直接从什么打磨好的木质家具上抠下来的。
这是——“沙朗温亚德”的棺材表面的一部分。
在那个伪造的葬礼结束后,赤井秀一和朱蒂出现在了会场。那个时候,赤井秀一在棺材表面留下了左手三根手指的指纹。
奥尔加眯了眯眼。
赤井秀一当时可能没怎么在意,毕竟已经不当卧底了。但奥尔加还是习惯性地将他的指纹保存了下来。
“赤井秀一——”奥尔加有些狼狈地弓着身子坐在地上,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她陡然握紧了物证袋的一角,“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奥尔加没有时间了。
突然,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自心脏处传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奥尔加几乎惨叫出声。
她用颤抖的手在床头柜上摸索到了止痛药的瓶子,也不管剂量了,打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就这么干咽了几乎一整瓶止痛药下去。
但是……没有用。
她蜷缩在地上,右手抓握住心口前的衣物,罕见地失去了对表情的控制。
……怎么回事?
难道是要死了吗?
被无尽的痛苦淹没之前,奥尔加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在鸟取县吃下去的那颗APTX-4869。
开什么玩笑……难道直到现在药效才开始发作吗?
奥尔加死咬着牙关,发了狠劲儿从地上站起来,连身上的睡袍都没有换,只将物证袋塞进口袋,抄起一把钥匙,便踉踉跄跄朝着门外走去。
开什么玩笑……难道她马上就要心脏麻痹,当场去世了吗?
不,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奥尔加乘上电梯,勉力靠着墙站稳,跌跌撞撞走进地下车库。
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酒店,那也太可悲了。
*
降谷零今天结束任务的时间很早,才凌晨两点半就已经回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库。
他将车子停好,正步行至电梯处准备上楼,却见一辆线条流畅的玛莎拉蒂无视了停车位的划线,直接停在了电梯门口。
降谷零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似乎翘起了唇角。自从上次在Vegas的乌龙结婚事件后,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见过奥尔加了,或许是出于一种逃避心理。
电梯前的车子通体呈现一种灰紫色。他记得奥尔加曾经跟他说过,这叫“电光金属紫”,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就连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怎么会把车子停在这里呢?
奥尔加虽然对法律法规的意识都比较薄弱,但她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好好将车子停进停车位的。
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吗?
这么想着,降谷零也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乘上电梯,来到27层,自己目前居住的公寓。
公寓里面没有开灯,这确实符合奥尔加的习惯。这么想着,降谷零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马上就可以见到奥尔加了。降谷零说不好自己此刻是种什么心理,有些兴奋,有些不安,还有些不知名的东西正在疯狂滋长。
门开了,公寓内很安静。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音。
奥尔加已经睡着了吗?
降谷零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
他皱起眉,来到客厅正中央。那里的地面上倒着一个人,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她蜷缩着身子,穿着一件完全不合身的黑色丝绸浴袍,呼吸急促而沉重,似乎正压抑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降谷零蹲下身,抬手,稳住略有些颤抖的指尖,轻轻拨开了那被绯红色发丝遮住的脸庞。
“……奥利亚?”他不住喃喃出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