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比你小五岁。”
“五岁呢,我能跟爹谈事了你还在穿开裆裤。”
“没有……”
楼铭瑄长叹一口气,“我跟于淼打过招呼了,他说半个月之后他有事去一趟香港,能替我看看你。”
“……”
楼清知扁扁嘴,这回遭这些罪,都是于淼那傻愣子害的,在黔阳害他举步维艰,他回锦城也要被他连累,冤孽。
“潘久安很在意这批货,要是问你货的细节,你就说是我亲自准备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给你安排了一点学业,乖乖上两年课……”
楼铭瑄说了很久,等他发现身边人没了动静,楼清知已经睡得很沉。
他讲得太投入,楼清知突然死了他都发现不了。
楼铭瑄撑着下巴,睡不着,百无聊赖。
楼清知这一去,八成不会回来了,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这臭小子竟还睡得着。
修长的手指擦过楼清知的脸颊,把碎发捋到耳后,一声叹息轻不可闻。
楼铭瑄看着他的脸,不自觉红了眼眶,用深呼吸压住喉间酸涩。
楼清知出生之前,两个母亲都围着楼铭瑄打转,大夫人绣工好,给他绣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小玩具,二姨太总会跟他抢,他跑得快,是抢玩具练出来的,他会爬那堵高墙,也是因为二姨太会骑在墙头冲他做鬼脸。
二娘在时,他是全世界最无忧无虑的小孩。
楼铭瑄立在窗边,叼着烟,火光在夜色中摇曳,泪水浸湿了烟嘴。
楼清知被呛醒,反手抓起枕头砸在楼铭瑄屁股上,“要抽去外头抽!”
“嗯……”
楼清知迷糊得不行,听出他声音不对劲,半眯着眼,“你为什么哭呢?”
一句“为谁”说不出口,楼铭瑄抹掉眼泪,镇定地灭了烟,摸着楼清知的额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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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着细小的雨,码头依旧热闹极了,叫卖声不绝于耳。
楼铭瑄送他到岸边,亲自把行李箱塞到他手里。
几年前,楼清知出国留学是楼铭瑄送,每次回来是楼铭瑄来接,如今,楼铭瑄又要送他走,这次归期未定。
楼清知低着头,想说些什么,他抓着行李箱,擦着本不存在的雨滴。
楼铭瑄一向健谈,此时却像按了静音键,默默地陪着他。
轮渡喇叭响起,风吹乱了楼清知的头发,他抬起脸,眼睛有点红。
远眺只能看到雾里云间的山,仿佛楼府并不存在,楼府里发生的事情也都不存在。
或许那个叫陈元弋的人从来没有来过,可楼清知的腿为什么又痛了呢?
楼铭瑄对他笑笑,“走吧。”
楼清知走了两步,还是回了头,很小声地问道:“如果……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他吸吸鼻子,倨傲地抬起下巴:“你们、会想我吗?”
楼铭瑄抿着唇,坦然地扯出一抹笑,他知道楼清知在问大夫人、芝兰、他侄女,“不会,永远不会了。”
“嗯……”楼清知再次低下头,“我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