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嘘——”
楼清知来到他左肩,跟他并肩坐下,很郑重其事,笑盈盈地唤道:“陈元弋。”
他深情地近乎叹息地呼唤他亲自给陈元弋起下的名。
陈元弋一时看愣了神,楼清知的脸在灯光下格外好看,可这一笑里多了太多太多跟从前不一样的神色,他眉眼弯弯,藏住了那双水润的含情目,他笑着,眼底却是无情的。
好像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真悄然死掉了。
陈元弋就这样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出:“我们和好吧。”
楼清知说着陈元弋梦寐以求的话。
陈元弋猝不及防地要点头,楼清知又竖起手指,“以朋友的名义。”
从前他们是主仆,他纵容陈元弋,纵容扭曲的主仆情谊肆意蔓延,从一个扭曲的情到下一个扭曲的情,最后害得他们七零八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结局自然不会好。
“我们当朋友吧,嗯?”
“朋友……?”
“所以请不要叫我二爷了,这已经是过去了,叫我楼清知吧。”
陈元弋瞪大了眼,面对二爷的请求,他张着嘴却成了哑巴,半天喊不出声。
楼清知被他逗笑了,他几乎是弯着腰嘲笑了起来,“喂,你也有被困在过去啊。”
楼清知搂住他的肩膀,突兀地收敛了笑声,很小声地说:“你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能全部一模一样呢?”
陈元弋为何要这样特殊啊,一边闷头走了很远,一边抓着一丝丝过去不放手,某种程度上而言,陈元弋比他厉害多了,能认清现实,能妥协能忍耐,想回到过去就喊着“二爷二爷”把他一起拖进回忆里挣扎。
“我和楼铭瑄……是一样的?”
“嗯,是的。”
他付诸东流的孤勇,裹挟着他的灵魂流淌而过,途径大半个国家、流经几百个小镇、几千平方公里土地,万万人民之中,无一人剖开一切世俗和身份之后仍然愿意深入他的灵魂,所以呀,拧巴的人啊,清醒吧,承认吧,没人会喜欢你的,请别再期待了。
楼铭瑄用行动和言语告诉他,哪怕是弟弟、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剥掉这层皮囊后他总在给人添麻烦,啊,真是想想就好不懂事啊。
楼清知撑着脸颊甜丝丝地笑着,脸颊和鼻尖泛着粉色,是陈元弋向他告白时都没见过的颜色。
因为很窘迫呀,很可怕啊,楼清知意识到了最恐怖的事情,连任性啊、闹脾气呀,诸如此类这一切他都不敢做了呢。
一个被困住的人,怎么能期望别人呢?不应该吧,对啊,不应该的,本就不应该有期待,他该往前走了,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就像楼铭瑄说得那样,管好他自己。
楼清知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想当朋友,也叫我楼清知吧,从今以后,没有二爷了。”
陈元弋苦恼,这番话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牵起楼清知的手蹭他的脸,“我是不是又让你伤心了?”
可他今晚明明很有用呀,二爷遇险,他及时赶到,那一刀扎进他的身体,他很高兴,很庆幸,他在心底幸福地想:幸好没伤在二爷身上。
陈元弋惶恐不安,挨着他,两根眉毛苦恼地蹙着,“二爷,你委屈的话就骂我啊,打我也行呀……你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好不好?”
楼清知望着他,骤然很头痛,修长的手指没入发丛,用一种痛压制另一种,“为什么要打你,我是认真的,就算你想继续追求我,也得叫名字啊。”
他学着陈元弋的口气说道:“守规矩一点好不好?”
陈元弋眨眨眼,好像能理解他的意思了,“那我能陪你吗……?”
“现在可以,等下我要睡觉了,你回房间,我睡沙发。”
陈元弋面如土色。
楼清知突然贴心地竖起手指,聪明点大脑想出一个主意:“你不习惯的话,我在你床边陪你,直到你睡着,嗯……就跟以前你陪着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