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知在被子里躲了很久,刚想钻出来透口气,屋子里响起几下“咔嚓”声。
他鼓起勇气摸黑打开的灯,被人一处一处熄灭了。
楼清知裹紧被子,瞪圆的大眼在黑暗中晶晶亮。
很多年前,院子里的老妈妈跟他说,黑漆漆的地方会长出一丛丛怪物,把路过的人抓走吃掉。
他听了很害怕,从此对黑暗敬而远之,害怕被不知名的怪物吞吃入腹。
他快二十岁,早就过了会被封建迷信吓坏的年纪,他知道世界上没有怪物,一个成年人不应该再怕黑了,会被人笑话死。
他滚到月光降临之地。
艹,知道又怎样?
艹,谁家好人说恐惧来源于未知的?他知道的怕,不知道的也怕,或许该怪刘昭总叫他“知知”。
他能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却骗不了自己,控制不住心间的战栗。
世界上没有怪物,但人比怪物可怕多了,活在真心和人命都很廉价的时代,TMD他能不怕吗?
楼清知蜷在月光里思考人生,阴森的死光落在掌心,他睡不着,越想越气。
艹,陈元弋,你TM故意关灯报复我吧?
难道陈元弋不知道二爷为什么要他陪着睡觉?
真当他是怕冷怕得要死?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他只要不是个死人就有把被窝捂热的能力。
真当他是喜欢拿他的胳膊当枕头?开玩笑,最贵最舒服的枕头五千块他也买得起,缺他那根胳膊?
肯定是报复他!
楼清知气得头疼,陈元弋是个狼心狗肺的大坏蛋,而他刚才解决生理状况时居然还想了陈大坏人,可恶!
楼清知恨陈元弋背叛他,也恨他自己犯贱。
他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努力把自己裹成一颗茧,两眼一闭,算了,该学会面对黑暗了,于房间如此,于心房也是如此。
没有人能陪他一辈子,怕黑的毛病再不改就要被人发现了,会被人笑话死,但意淫某人的事情只要他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
都是小事,没有楼二爷做不到的事情,everythingwillbeOK。
他缩在一小片月光里,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二爷睡得迷迷糊糊,想挨着陈元弋,摸了半天没摸到,直到床边软软地塌下去一块,楼清知终于握住了一只温暖的手。
陈元弋抱着被子盖住床上的茧。
陈大面包偷偷爬上楼清知的床,熟睡的二爷像块吸铁石,已经很自觉地黏上来了。
他搂住二爷的腰,刚才一个人躺了许久,身边没有熟悉的味道和温度他居然失眠了。
这是陈元弋十九年来第一次失眠,往常累坏了总是倒头就睡,跟了二爷之后,他们每晚都要对床夜雨,蛐蛐这个蛐蛐那个,说好长时间的话才会睡去。
现在,没人跟他讲话,没人要他讲故事了……
陈元弋伤心,低下头,他失去了安静入睡的能力,而把这项能力剥夺的人不要他了……
难道……二爷是看他跟别人一起玩,生气了吗?
可是……他是在忙二爷安排的正事啊,没、没有偷偷玩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