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在这里吧。”远岫趁着逐扬放松之际,灵活地从他手下挣脱了出来。
上朝的袍服架挂在室中,远岫快步走去。
逐扬当然不会帮远岫穿衣,他在一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看着远岫取下外袍。
“你今年几何?”逐扬视线自上而下打量了远岫几遍,最后定在了远岫因为衣架太高而踮脚,微微露出的小截腰上。
没想到逐扬会问出这个问题,远岫转过脸去看他,就见逐扬的目光躲闪了下,甚至第一次回避了远岫的视线。
莫名其妙,远岫在心里想,但还是回答了逐扬,“二十。”
“看着小了点。”逐扬说道。
远岫再次回头,以为自己没有听清,略带疑惑地看向逐扬。
“没想到居然二十岁了,看着似乎只有十六、十七的样子。”逐扬提高声音说道。
远岫自小体弱,身量比不得武夫那般魁梧,却也和寻常男子差不多。
许是逐扬见的都是塞外军兵,拿他们与自己作比,当然看起来显得矮小了。远岫才不会与他争口舌之快,只淡淡看了逐扬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穿起衣服。
皇袍里外有四层,从前衣服两边都是由侍人各自拿着,远岫只管伸手等人来服侍。
现在余他一人,一时之间,竟有点无从下手。
何况他总觉得身后的视线骨碌碌的,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见远岫摸索半天也没穿出个型来,逐扬不耐烦地上前几步,伸手就将远岫手里的外袍夺过。
飒啦一响,外袍展开,逐扬提着两边袖子,见远岫还愣愣地,他用眼神示意了下,让他赶紧穿上。
今日,不知怎的,远岫觉得逐扬很是奇怪。
话语中既如从前那般看不上自己,却又时不时地一反常态。
忍着不适应,远岫还是转过身,双手往里套去,衣服落在身上,肩头一下重了几分。
“你不怕那些大臣不让?”
远岫知道逐扬问的是大臣硬要让自己立储的事情,他想了想,说道,“不会的,有余辛与傅明两位大臣在。”
父皇告诉过自己的,余辛与傅明是老臣,在朝堂之上地位极重,只要把握住他们两位,自己便能安然坐稳皇位。
加上,父皇曾在临终时,交代过他们要尽力辅佐自己。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一切事情都会解决的。
远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用力揪紧袖子。
“可是他们已经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不能来上朝了,没人可以在朝堂上维护你了。”
“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逐扬透过镜子,盯着远岫的眼睛。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正正戳进了远岫心中。
“隐姓埋名的日子不好过,你也不想放弃这好不容易来的锦衣玉食吧?”
长久罩在远岫身外的那层外壳,一片一片地裂开了,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碎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