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刚才来了,在屋子里待了小会儿。”侍从回道。
逐扬瞳孔一颤,几步就去到了屋内。他伸手一推,大门砰地往后开去。
殿内早已没有了人影,屋子里乱糟糟的,桌角的书册都被扫落到了地面上。等踏至屋内,逐扬反而放缓了脚步,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刚一进入,他脚边就踢到了个硬物。
门框碰到草球,将其从角落暗处撞了出来。逐扬看了一眼,绕过草球,缓步站到了桌前。
桌上一封平整摊开的信纸,除此之外,还有几本零散的记本与信件,全都翻开,其上所写字迹,一览无余。
远岫在看了瑛妃的信件后,又在桌上找到了逐扬这段时日探查到的宫中秘闻,他已得知了,少时中毒之事的全部真相。
金武殿静悄悄的,屋内黑寂一片,只有低低的抽泣声回荡其中,细听尖锐而又凄厉,像是婴儿的哭鸣。
门轻声打开,一缕光从外头照入,黑影投射到地面,一人进到屋子内,那人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将门再次轻声合上了。
远岫掩面而泣,根本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他极力压低声音,缓解内心近乎撕裂的痛楚。
“远岫。”一道唤声从头顶传来,他这时才知道有人入内。
哭声停住,远岫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袖口,他微微撇过脸,见到了站在身后的逐扬。
逐扬胸口猛然一痛,远岫扑将了过来,他牢牢抱着自己的腰,脸深深埋进了逐扬的衣服中。
哭泣混着话音,叽里咕噜的。逐扬听不清远岫说得什么,他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拍了拍远岫的背,道,“哭出来就好了。”
“哭出来就好了。”逐扬重复道,手再次拍了拍远岫的背。
好半天,远岫才有停下来的迹象。
逐扬胸口的衣服湿了大片,他穿着深色玄袍,看不出来泪迹,只是其上有点皱巴巴的。远岫止住哭后,松开揪着衣袍的手,站直起身。
屋内门窗皆闭,逐扬看不清远岫的面容,但听他喑哑的嗓音,大致也料到是哭狠了,哭累了。
“父皇明明知道…。。我是被大哥下毒才身子不好的。他没有去彻查,反而将我的病推在了落水上。”
“是不是因为…。因为…。。他觉得我已经没有用了……。”远岫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他双手抓着逐扬的外袍,一面摇晃,一面向其说道。
远岫不似在询问,更似在控诉,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在十一岁离宫的那一年。
……
逐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有一遍又一遍轻拍远岫的背,希望这样的安抚,能让远岫缓解一点疼痛。
“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想看见。”远岫抓着逐扬的衣服,低低说道。
“世间不只有皇城这一片地方。天大地大,总会有去处的。”逐扬摸了摸远岫的头,他安慰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远岫用袖子擦试了下脸颊,他听进去了逐扬的话,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
远岫看看四周,殿中几乎都是皇城之物,没有多少是他想要带走的。远岫走至书架前,蹲下身,将塞在里头的小木盒拿上。
随后,远岫站在逐扬面前,他抬眼看着逐扬,示意他,现在便可动身出宫了。
太过于仓促了,去何地?去了又该如何?明日满朝文武都还在等着远岫…。。
逐扬张了张嘴,想开口说道,但他站得近,看到远岫脸上挂着的泪珠,最终只是说道,“行。”
“等一下。”远岫忽然转过身去,小跑到床铺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裹,手臂一挎就背到了身上。
两人一骑出了宫门。远岫坐在逐扬后面,他脸贴在逐扬的背上,还是在流淌着泪。逐扬时不时能听到远岫吸吸鼻子。
逐扬回头看了眼远岫背上的包裹,用一层布包着,逐扬几次想给远岫拿着,远岫都只道不用,自己背在身上。
“包裹里是什么?”逐扬想转移下远岫的注意,再这样哭下去眼睛怕是要坏了,同时他也好奇。
“这是我给你缝的衣服。”远岫脸还是贴在逐扬的背上,他上次见逐扬衣服破来了条小缝,便想着给逐扬制一件小褂。
用得是上好的蚕丝,既轻薄透气,又不容易撕裂,最是适合逐扬习武之时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