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却尘并不害怕白父白母拿钱跑路,毕竟他们不知道密码,就算跑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回来找自己。
白令听完他说的那句话,在原地怔了很久。
他的家庭环境并不好,他在南方的一个山窝里长大,是家里最大的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弟弟,那两个弟弟是双胞胎。家里的条件太差了,住的屋子每逢雨季疯狂漏雨,他睡在漏雨最严重的哪个角落。
因为是最大的,所以承担了更多的农活。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下地,割草喂养,还要喂鸡,空闲了要去帮着爸爸去卖菜,走几公里的山路,才到县上。
如果只是这样,白令是不会不联系他的父母的。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父母是偏心的。不想让他上学,想让他下学帮他们干活,白令上学的学费都是自己赚的。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却被他们警惕:“我们可没钱供你上学。这些钱你弟弟都不够用呢。”
是这样的。
他上学时是自己赚钱,少吃少喝凑出来的,但是弟弟们上学却是他们出的钱,从小他们可以在家里仅二的床上睡觉,白令一直是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睡的。
他在干活,弟弟们在玩。
他在为了学费奔波,弟弟们在吵着要买新鞋。
他曾经以为只要考上大学,考出去,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结果还是不行。大一暑期他在校兼职时收到了他家里人的电话,要他给弟弟们汇学费钱,不然就去他学校里闹。
白令穷极了,自尊心也强极了。
他父母的威胁正正好好威胁到他的命门上了,他只能把自己攒的一些钱汇了出去。
饶是如此,也没有解决他父母的贪欲,他们要的钱越来越多,越来越理直气壮。白令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乌龟,从出生那天就背了一个沉重的壳,他摆脱不了,也无法摆脱。
直到隋行的出现。
隋行出钱给他换了学校,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哪怕知道隋行有老婆,哪怕知道隋行的老婆会难受得无以复加,哪怕他知道自己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不过他不在乎,他要自己的人生光鲜亮丽——即便这种色彩是用别人的鲜血染成的。
今天他在学校门口看见他父母的时候完全懵住了。
他一直在意的、捂紧的、生怕别人瞧见的东西终于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一边听着他们颠倒黑白的卖惨控诉,一边觉得天好热,站在马路牙子上被发白的烈日炙烤的感觉好难受,头皮都被晒疼了。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只背着沉重的壳的乌龟。
那个时候他想起江却尘来,不受控制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做了缺德事,所以他的报应终于来了。可是他又想起来,之前江却尘给笑盈盈地说“不要爱上我哟”的样子。
白令当然知道爱上江却尘没什么好下场,他之前在医院就看出来了,江却尘这个人,看似柔弱无辜,实际上心狠手辣,从他散发的魅力就可以看出来。
比起他的父母,他宁愿自己的报应是江却尘。
他想着江却尘,江却尘就突然出现了。
白令不可否认,当时他的心脏真的为江却尘跳动了一下。
不过这事给江却尘知道了,江却尘估计又会给他一句:“三百万就能买你的真心,你的价格也太贱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帮了自己,白令竟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感,像是那种贵族的小王子或者小少爷。
江却尘好几天没吃饭,喝了一口咖啡胃里就开始闹别扭,他皱了皱眉,放下了,又找来店员点了一个小甜点,才作罢。
这时,白父白母也有了决断,他们拿着那张卡,给江却尘道:“我们答应你。”
就当是卖了个儿子吧。
还是个不孝顺的儿子,卖就卖了!
江却尘抬了抬下巴,把密码告诉了白令,然后道:“你解决完了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