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成也让跟着的丁奇正先去睡了,他才坐下来,松了一口气:
“我们猜猜是哪家?”
两人用茶水蘸了,在桌上一起写了个“伍”字。柴玉成嘿嘿一笑,他在现代商场也算是摸爬滚打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钟渊和他想的一样。
钟渊神色严谨:
“熬糖加石灰一步,只有我和魏叔知道,其他人皆不知晓。灶台上放的海盐、蜜块、香料都是掩人耳目的。”
“原来你早有先见之明,这样就算东西失窃了,他们也搞不懂我们如何制糖。”
柴玉成见钟渊微微抿嘴笑了,他心里痒痒的,钟渊不愧是经历过权力斗争的。
“早点休息吧,这场火灾到底是为什么而起的,明日一定就明了了。”
……
他们没有等太久,就得知了制糖灶台是燃烧情况最严重的消息,明家也派了小儿子明清山来慰问他们,明清山可惜地看着糖厂,又问了损失多少甘蔗损失多少蔗糖,最后才期期艾艾地看向钟渊:
“钟公子,我听说你在招揽去中原地区卖糖的商队?可都招好了?我能进去吗?”
钟渊看了眼柴玉成,柴玉成立刻会意:
“明郎君,你们明家不也有自己的商队吗?上次我听你父亲说了,要先买五百斤砂糖自己运去岭南道卖呢。”
明清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就走了。糖厂里的工人都来帮忙清理火灾残渣,有住得远的工人听说了火灾也跑过来问,今年到底还能不能开糖厂了。
这边正热闹着,柴玉成和钟渊终于收到了伍家的请帖。
等他们赶到酒楼,伍家的当家人伍坤出现了,他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遗憾,但说出的话一点也不留情:
“柴郎君,还有这位钟公子,老夫前日才回来,我弟弟托大给了三千两,可糖厂已经烧了,不如就把这三千两退回来吧,以后你们怎么分红,我们伍家也不会强要,你们卖糖我们也不干涉。”
柴玉成:……你这燕国地图可真够短的,这就图穷匕首现了。
他看了一眼钟渊,钟渊的表情冰冷,堪比第一次见面要举剑要杀他。
柴玉成哈哈笑了两声:
“伍老爷,糖厂已经办了两个月了,三千两肯定不能原样归还,我们买原料制糖、火灾损失都要算在里面,您看呢?”
伍行健有些迟疑:
“不能原样,那能多少?”
“只有五百两。”钟渊冷冰冰的,“糖厂账目上只剩下一千两了。”
伍坤看了这人一眼,他眼底露出隐隐的不屑,对着柴玉成道:
“柴郎君,我们既然谈事,你不要把哥儿带来,我听闻你让这个哥儿管事,只怕是有碍大体。我们伍家是三世的读书世家,从不让女人、哥儿插手大事。”
柴玉成收起了笑脸,这老头从哪里打听出来的钟渊是个哥儿?不过……“公子”这个称呼是特殊些,他们也从未遮掩过钟渊哥儿的身份。
“伍老爷,你们是读书世家?我可未曾听闻琼州岛伍家有多少举人,有多少状元啊。再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烦您讲了。既然您如此不留情面,那我们就到县衙里同县令大人说吧。当日我与伍乾签下合约,合约上还盖着官府的大印,违约可是加倍赔偿银子。”
柴玉成站起身,立刻要推着钟渊走。
钟渊抬头看看他,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柴玉成这么生气?昨天看到糖厂被烧都没这么生气,是因为自己的哥儿身份被人说了,所以生气了,想要维护自己?
他伸手扯了扯柴玉成的衣袖,示意他扭过头去看伍老爷。
那个伍老爷也少有被人下面子的时候,面红耳赤,又有点愤怒,但见他们停下脚步,又赶紧挤出笑:
“哎,哎,柴兄弟,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一点小事,何至于闹到县令大人面前?”
柴玉成哼了一声,将钟渊往前一推:
“伍老爷和钟公子谈吧,我家的这些事,钟公子都能决定。”
钟渊见那老头又气又急,他心里有点好笑,但人不能逼太急,于是淡淡地道:
“可以商量,最多拿走一千两,再在县衙里重写合约,不再干涉我们和明家的制糖厂,也不要年底的分红。”
伍行健心里咬牙切齿,但他没想到这两个小年轻如此硬气,背后确实有李爱仁在撑腰,毕竟伍家根基还在临高,不能和县令起龃龉。
他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