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成猛地站了起来,他赶紧让魏鲁套上骡车,他将钟渊扶上骡车棚子,又朝着呆立在一边的两兄弟道:
“丁奇年,你不是想学吗?今日先和我们上去看看,看过了你再决定。”
丁奇年应了一声,三两下爬上了骡车,不过他没进钟渊在的棚子,只是坐在赶车的另一边。魏鲁被留下收拾家里,柴玉成赶起了驴车,前头的官差也骑马跟着。
糖厂一着火,县令就组织县里的人去救火,就把官差派来叫他们了,里面的内情如何,他们只能猜了。
柴玉成加紧了赶骡车,钟渊在里面说了一句:
“不急。”
他听了一笑,知道钟渊是怕自己赶车的技术比不上魏叔。不过紧赶慢赶还是在晚上赶到了县里,官差先去复命了,柴玉成他们则赶车到了城东边看糖厂的情况。
糖厂外面是堆积的甘蔗,全都做了棚子挡风雨,如今被烧了一半,前头放榨汁床的地方倒是没事,关键是后头有灶有锅制糖的地方,那里被烧得乌黑一片,唯一运气好的是火势到了仓库和人住的地方,就被制止住了。
原本几个烧得灰头土脸的人,看见了钟渊和柴玉成,仿佛看见了救星,扑过来叫喊着:
“钟公子,我们对不起你啊!糖厂着火了!”
“柴郎君,如果不是王婶发现得早,我们都要被烧死了!”
众人一通七嘴八舌,柴玉成让他们挨个说,钟渊皱眉听着。
这些人里有一半是来糖厂做工的难民,另一半是跟着柴玉成去黎峒修路的难民,都因为无家可归,又暂时租不起县里的房屋。他们都是年后还要跟着他们做工的人,于是被安置在这里,顺便看顾着糖厂的东西。
王婶抱着孩子流眼泪,她急得都说不出话了,两位贵人本来是可怜他们才让他们白住在这里,可他们没用,根本没注意到起火了。
昨天晚上是除夕,明明每个人都睡得很晚,大伙还围在一起讲了许多古事,到了后半夜才睡,睡前王婶还和几个汉子去检查了糖厂各处,把门掩实了才睡的,怎么会着火呢?
柴玉成问了一圈,他跑去检查着火的仓库,前后两处不同的着火点,火势应该是蔓延过来,而不是同时出现。很明显,这就是人为的。
钟渊确认道:
“你们这里少了人。”
大家都互相看看,有些不确定。燕夫郎大声地道:
“那个罗根和他弟弟不见了!刚才救火的时候,他们还装模作样地救火,现在就不见了。”
钟渊点头,罗根他有点印象,力气挺大的,只是眼神总是左右瞟,他就把人支使到外间削甘蔗皮了。他追问道:
“他们走的时候,可带走了其他东西?”
“不知道……我没看见……”
燕夫郎摇摇头,若不是罗根的弟弟调戏过他,他把人默默记在心里,根本就不会去注意他们。这时候人群中,有个汉子拍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罗根下半夜好像出去了一回,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偏偏这个罗根和他弟弟都不是他们一路流浪过来的,他们也不熟悉,只是最近一块做工,一个人道:
“我恍惚听他提起过,家是隔壁海县的,我听说海县受灾不严重,当时我还羡慕他嘞,他好像还有家在海县。”
这边说了一遭,柴玉成心里也有了数,他见钟渊不慌不忙,也安慰众人,先收拾收拾,辛苦大家救火了,今晚休息好了明天再来整理他们到底被烧了丢了多少东西。
县令那边也遣人来了,柴玉成叫上还在沉思的丁奇年,推着钟渊去了李府。县令早给他们准备了房间,也是一脸着急,办糖厂的几千两银子可是两家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凑起来的,若是白白烧没了,该如何是好?
“李大人,不用急了,今晚肯定有人比我们还急。”柴玉成喝了一口水,和钟渊对视一眼。
李爱仁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他白天光顾着叫人救火、清点损失了:
“难道有人在临高还要动你们的糖厂?”
三大家族都过了明面的,这糖厂虽然是柴玉成和钟渊办的,但背后可是有李县令还有折冲都尉的支持。谁敢有这样的胆子?
钟渊也喝了口水,他淡淡地道:
“李大人,我们怀疑帮工罗根、罗田是纵火之人,烦您明日到糖厂去带几个工人,在出临高县城、去海县的码头上认认人。”
李爱仁瞪大了眼睛,听柴玉成复述了一番,连连点头。本来今日是大年初一,家里的亲戚官场上的朋友往来重要节点,他忙了一天,早已困倦了,见两人胸有成竹一般,也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