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楼嫣许听不少,已懒得再计较,只是仍不松口,“此乃家父心意,恕我不能相让。”
她瞥了曾氏一眼,此刻倒是哑口无声了。
盛矜是个性情顽躁的,当下冷冷一笑,抱着琴两步走到楼嫣许面前,两手收力,“你既想要,便给你好了。”
古琴正中楼嫣许脚背,她闷声吃痛,未闻盛矜奚落,却见人扑通跪在她面前,“大嫂,您没事吧?都怪我手笨,还请大嫂责罚。”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玄色履不紧不慢向楼嫣许走来,她抬头,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眸,心下了然。
心上人面前,怎容自己言行有失。
曾氏暗瞥一眼徐从璟,终是哑巴开了口,“你大嫂宽谅大度,又怎会因此小事降罪于你。”
诚化侯自觉叫外人看了笑话,遂冷下脸,“好了,布膳吧。”
步入正堂,婢女已安设桌椅,诚化侯亲自为徐从璟安箸进羹,又正捻银樽示敬,“昨日一事,再深谢司徒了。”
徐从璟淡淡道,“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盛家三人暗暗相觑,几欲开颜放笑,忙应和,“是是是,一家人。”
一家子于徐从璟,不似未来岳家,倒如巴结之流。楼嫣许心知今日是专为深谢徐从璟治席,如常端碗进饭,屏声侧耳。
三人轮番寒暄,只静默一瞬,曾氏注意到徐从璟右手些许使不上劲,使眼色让女儿为其夹菜,再温声问道,“司徒这是受伤了?”
徐从璟把新菜推到一边,面不改色道,“本就有伤,只是昨日压上马车竖棱,复发了。”
是昨日马车颠簸,护她头时压着了。目今是想点她负责?
楼嫣许手中银碗遽然抖了抖,摸不准他的意思,抬头撞入他眸中,却又见他舒然一笑,“无妨,小事罢了。”
她心觉有些莫名其妙,渐食之无味。
饭毕,几人又闲话几句,遂外出。
路过花架上的雪青葫芦瓶,徐从璟爱不忍释,拿起端看好几眼。诚化侯正欲将其做个人情,不料徐从璟伤情致手无力,葫芦瓶脱手滑落,正正砸在盛矜脚背上。
盛矜尖声吃痛,楼嫣许下意识瑟缩一下,脚背还隐隐作痛,却垂首弯了眉。
“云陆!去请郎中来!”始作俑者高喊,后垂首请罪,“怪我手无力,给盛娘子赔罪了。”
诚化侯哪敢有怪罪之意,按惯打躬谄笑,“都是一家人,二娘又岂会因这小事闹作。”
说罢,他向女儿挤眉弄眼,后者梨花带雨等不来郎君情软,末了点头咽下委屈。
楼嫣许略略垂眸,不欲卷入其中。
后此事不了了之。
积雪深厚,刺骨的寒风刮得脸生疼,楼嫣许欲抄近道回碧波轩。
一路风霜,她拢紧厚厚的大氅,心神不宁,将近八角门时踩了个小坑,嘎吱——
脚崴了。
她暗声吃痛,蹲下尝试扭两下,仍是半步不敢行,见四下无人,只好单腿蹬到假山后查看伤情。
风呼呼过耳,猫儿喵呜跃至楼嫣许面前,她挂上笑靥轻抚,不料目及之处突现一双玄色履。
徐从璟眸色明朗,入目半截玉足。
很白、很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