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郊外是没什么路灯存在的,欧妮亚点起煤油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路上。这让她没能注意到,道路两旁的林间,鸟兽姿态的古怪。
兔子和松鼠的肚腹肿胀,仿若即将临盆;树上的乌鸦羽毛泛灰,眼眸赤红肿胀,低头看马车经过脚下,眼球冲出眼眶,掉落在地上,像是熟透的浆果,却没有炸开,而是咕噜噜的藏进了腐枝烂叶的缝隙。
等穿过幽暗的密林,在月光升起的方向,一座古典漂亮,但已显沧桑的庄园轮廓逐渐明朗起来。
欧妮亚来到大门,刚停下马车,就见门内陡然冲出一个……
一个什么玩意?
本来欧妮亚以为那是个人,可他跑了半路,似乎觉着自己速度还不够快,俯身双手着地,开始四肢并用的奔跑起来,快的面目都模糊起来。
眼看着那东西几乎是直奔着她冲过来,欧妮亚已然拔出了枪,然而那家伙并没有袭击欧妮亚的意思,只是一跃而起,硬是从紧闭的栅栏铁门上方飞越而过,随后迅速的从马车旁边狂奔而去,遁入密林深处。
两匹马纹丝不动。
这让欧妮亚不由得多看了它们两眼。
所以狂信徒养的马都这么处变不惊吗?
再仔细看,却发现它们的脖子上,都挂着石膏制成的小挂饰,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
所以给马也喂药?
难怪,一般情况下,就算被鞭子抽的再狠,马也不会主动往山坡下冲,看来是被药熏傻了。
紧接着,庄园内冲出来几个手忙脚乱的仆人,其中三个拿着猎枪的继续往前追,另外两人则警惕的看着欧妮亚。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前来鸢尾庄园?”
“当然是来赴约的。”
欧妮亚这么说着,从口袋中将信函掏出来,上头的紫色鸢尾火漆印章正是老主顾唐纳森先生常用的身份证明。
但对方却并未因此放下戒备,反而越发警惕的盯着欧妮亚。
“所以你知道老爷这两日都会逗留在庄园里,是吗?”
欧妮亚从他们的话里品出了不对劲:“唐纳森老先生怎么了?”
那两人迟疑了片刻,而就在这时,先前追出去的三人已经彻底跟丢,无功而返。
追得上就有鬼了,那家伙简直和闪电一样快。
一人阴沉沉的开口:“老爷被人杀害了,凶手刚逃出大门,您就来了。我们不得不怀疑,您其实是来接应他的,只是因为我们追的太紧,他来不及上车,才又改换方向逃去了林子里。”
欧妮亚一时有些无力。
不是没得解释,而是她由衷觉着,自己的遭遇已经不是倒霉可以解释的了。
她陡然意识到,这看似一成不变的世界,竟是危机四伏,被不可名状之恐怖包围,只不过是她先前不看不听,无所察觉。
一瞬间,四周林地的阴影都好似活了过来,伴随着无法理解的嘈杂呓语,浪潮一般涌向欧妮亚。
也许,回头去看,就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但是,不行,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
欧妮亚咬牙,抬手从马脖子上将不知具体是什么成分,总之是能让感知钝化的吊坠拽下来,凑到鼻尖猛吸一口。
那种已经顺着耳膜刺进来的嬉笑和召唤,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了。
不该看的别看,世界的真实又不会给她钱,她早就是个把好奇心丢进垃圾桶的,一门心思赚钱的乏味成年人了。
这玩意儿真好使啊!
她都有点后悔没听从霍普金斯教授的建议,去潜入黄衣兄弟会的大本营偷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