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怜顾不上胳膊被他攥得生疼,固执地俯下身,又一次覆上伤口,用力去吮吸那颜色古怪的血。
如此反复,直至她额角渐渐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双唇也在持续的用力中红肿不堪,微微发颤。
少女的唇舌柔韧而濡湿,伴随着每一次用力的吮吸,黑暗中便响起湿漉漉的水声,直直撞入卫琢耳中。
微凉的山风拂过,吹去了几分污血的腥甜。
唯独那缕幽香,缭缭绕绕,仿佛化为了一张无形而细密的网,在他周身缠绵不休。
伤口处的麻木渐渐退去,痛感复又苏醒。可他细细辨来,伤处又分明升腾起令他浑身战栗的热意。
辨不出究竟是痛……还是极乐。
卫琢喉结猛地一滚,呼吸也难以自控地重了几分。
——
云消雾散,月光从浓密的枝桠间漏下,疏疏冷冷,如同碎了一地的雪。
二人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夜如何其,只觉这山林中寂然无声,死一般的静。
卫琢的伤处已经包扎过,两人彼此搀扶着寻到一处稍为隐蔽的山洞,总算得了片刻安身之所。
卫怜伏在卫琢膝上,身子有几分发冷,嘴唇破了皮,隐约泛着几缕刺痛。
她强打起精神,问了几句先前遇刺的事,声音却愈发微弱,倦意如潮水般涌上来。
见卫怜眼睫不住地轻颤,似要阖上,卫琢拍了拍她的背心:“若有动静,我叫你。”
膝上小小的人儿点了点头,便安安静静,再无声响。
就在卫琢以为她已然睡去的时候,妹妹却极小声地唤他:“……皇兄。”
他低下头,下颌轻贴着她的发顶,柔声回应:“嗯?”
卫怜嗓音里带着未散的鼻音:“对不起……都怪我执意折返,反而连累你受伤。”
倘若不是自己不争气,皇兄兴许早随着暗卫脱险了。犹春也不必受难,以至于和她失散。
“此事与你无关。”卫琢低声道。
卫怜只当这话是宽慰,心底的自责却难以挥散,更用力地揪紧了他的袍角。
卫琢温热的手指带着一丝迟疑,极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缓缓滑落,在她略肿的唇瓣上轻柔摩挲着:“还疼么?”
“已经不疼了……”指尖带来的微痒令她不自在,下意识偏头避开。
他便也很快收回手。
二人紧贴着,卫琢耳中是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卫怜枕着他的膝睡去,身躯轻微地起伏,柔软的黑发散落开来,铺满他的掌心。
他小心翼翼,头颅几不可察地低垂下去,双眼微眯,悄然贴紧了她的发——
动作轻缓,而又贪婪至极。
鼻尖微微耸动……一下,又一下。
举头是高悬的明月,月色如霜似雪,倾泻而下,笼着二人被山风拂动的衣衫。她的气息缠绕而上,密不透风地将他裹住。
在这方寸之地……皎白的月华终于只独照他一人。
——
卫琢并不喜欢卫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