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浪发烧了,高烧三十九度。
可能是水土不服,也可能是累的,外加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半夜的时候突然不适,吐过以后就开始高热不退。
单承言给他喂药,刚吃进去就又吐出来,物理降温也没用,最后只能让管家叫来家庭医生。
江瑶浪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意识全无。
单承言亲亲他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背:“怎么会这样呢……”
*
江瑶浪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六岁的夏天。
因为刚捐了发,头发被剃得很短,加上他身姿挺拔,整个人美得凌厉。
他逃了自习,翻墙出去买了包利群。
江瑶浪点着烟,边走边抽,绕进了附近的小公园,蹲在树底数蚂蚁。
他坏心眼地掸了掸烟,一截烟灰落在蚂蚁的必经之路上,可怜的蚁群面对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只能被迫绕路。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压抑着的哭声。
最开始江瑶浪还以为自己读书读傻了,居然都能听到蚂蚁哭。
他又仔细辨认了下,才确定了是有人在哭。
江瑶浪站起身,把烟摁在树干上弄灭,找人的时候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
江瑶浪蹲在那人身边,问:“干嘛呢?”
那人被吓得一惊,也不敢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江瑶浪。
江瑶浪打量了一下人,和他穿着一样的校服,但此时脏兮兮的,书包也被暴力扯开,物品乱糟糟地堆放。
“被欺负了?”江瑶浪问,“我们学校的?”
“……嗯。”他委委屈屈地承认。
于是江瑶浪站了起来,伸脚踢他屁股:“起来。”
那人不敢不从,抱着书包站了起来。
十六岁的江瑶浪一米八,但这个被欺负哭的男生比他还要高。
江瑶浪不爽:“哭什么,人高马大的。”
男生以为江瑶浪是在问他话,于是说:“我的模型烂了。”
“什么玩意儿?”
男生从包里掏出一个被暴力破坏的微缩园林景观,指给江瑶浪看。
江瑶浪打量那堆残骸,在脑子里构建原貌,他用手捻起一个小亭子,问:“你做的?”
“对,他们说我摆弄花花草草,是个娘炮。”似乎是找到人诉说,男生开始大声告状。
“他们说要给娘炮一个教训,就把我的模型摔了。”
江瑶浪把亭子小心放回原位:“你就站在旁边看他们摔?”
“他们人多。”男生小声辩解。
“所以你就在他们弄坏了你的东西之后,只知道躲着哭。”
江瑶浪毫不客气点评:“哪怕你找老师打报告呢,小娘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