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严徽恭敬地端着托盘离开了天枢殿,刚一出大门,他便急急喘了一口气。饶是他心思深沉,也不敢在慕生野面前说谎。
只是,慕生野并未深究,大抵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吧。
慕生野自然相信严徽,毕竟这是他百年间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虽说他们以师兄弟相称,可说到底,严徽的一切都是慕生野教的,慕生野算是他的师父。
但慕生野就是觉得严徽有些奇怪,毕竟如今大敌当前,他如此心细之人怎会犯这样的错——
知道自己嗜酒如命还拎着一坛烈酒来找他喝酒。
但他转念一想,兴许是自己离开的时间太久,让向来敬重他的严徽受到了冷待,又想着不日便要与魔族一战,生死难料,一时心中辗转不安,才会来找他喝酒。
对,应该就是如此。
他了解严徽。
溪焱的密信与仙门百家修士一同到来。慕生野看着密信上的寥寥几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溪焱还没有取信于魔尊,不然他不会只探到魔尊的消息,而不知魔尊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人。
这是贺兰旻第二次来仙盟门,第一次是为了参加品剑大会,而今则是替石惊南而来。
石惊南前几日在与他的大徒弟比剑时不小心受了伤,躺在床上鬼哭狼嚎了许久才让贺兰旻答应帮他。
等他入座后,便看到仙盟门门主慕生野戴着一顶崭新的面具,匆匆而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广袖长袍,衣襟袖口用金线绣着凤凰图案,腰间坠着的玉佩亦雕刻着凤凰,玉质通透而纹路栩栩如生。黑而长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玉钗束在脑后,发丝随他的动作轻轻飞扬。
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也能凭这些推断出他是一个姿容俊美的男子。
不是贺兰旻突然对慕生野生了兴趣,实在是因为之前阿声总在他耳边说起慕生野。
谈的最多的便是他长得如何。
若不是那时他已与阿声互通心意,贺兰旻只会认为阿声喜欢的人便是慕生野了。
毕竟,谁能天天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挂在嘴边。
“抱歉诸位,是无咎来迟了。”说完,慕生野便坐了下来,随后神情颇为凝重地对众人说:“想必大家也知道此番来此所为何事,魔族一党猖狂,屡犯我仙门,扰仙门与人间安危,因此他们不得不除。”
慕生野话音刚落,便有人立刻附和起来。
“我等自当为仙门,为人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言重了言重了,无咎自知诸位为了大义虽死不悔,无咎亦是如此。但……”慕生野说着,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看到贺兰旻时他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忽地一亮,随后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向其他人。
只有站在慕生野身后的严徽察觉到慕生野落在贺兰旻身上的目光要比其他人要长久。
他几乎要将两排牙齿咬碎。
“但诸位的命也是命,无咎亦不希望诸位以身犯险。数日前无咎已派一人潜伏于魔界魔宫,只待其摸清魔族实力。只是他如今还未彻底取得魔尊信任,故我需要众人陪我演一场戏。”
“慕门主只管吩咐就行,我等自当唯慕门主马首是瞻。”
慕生野闻言笑了笑,随后说道:“那无咎便先行谢过诸位了。”
接下来慕生野便向所有人说出自己的计划,并且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但仍有少数一部分不赞同,称他畏手畏脚,难有仙门首座之姿。
其实并不是他畏手畏脚,只是仙门如今堪堪立足,实在禁不住没有准备的仗。
况且,他要做的不仅仅是除魔卫道,他要让天道承认仙门的地位。
不过有严徽这个优秀的帮手在,慕生野也不需要自己上场亲自说服那些不赞同之人。稍稍喘口气后,他便起身离开议事厅。
而他刚走到门口,便被贺兰旻拦住了去路。慕生野脚一顿,随后问道:“帝青可是有事?”
贺兰旻听见他叫自己帝青,恍然想起除夕那夜他与慕生野在兰泽郡去神庙中祈福的场景。
如今一别不过数月,他竟快忘了他已与慕生野互相交换了名字。
只是如今他身在仙盟门,无咎二字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于是他沉吟了一声,才说:“刚才只听慕门主说了第一步计划,敢问慕门主心中可有第二步计划?”
慕生野听后稍稍一愣,他笑着看向贺兰旻,语气有些失落。
“才与帝青拉进的关系,怎的过了几月就如此生分了。帝青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这第二步本不需要计划。其实无论是否摸清魔族的实力,仙魔一战都再所难免。只是作为仙门首座,我实在不想大家为此牺牲太多。有件事情不怕帝青知道,那个被我派去魔族的细作,是我的灵宠,亦是妖族族长。若有了妖族帮忙,想来这场大战不会太难。”
慕生野说完,便看到贺兰旻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解之意。紧接着便听到他问:“既然妖族愿意帮忙,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你当知每晚一日便会有仙门中人或妖族受到魔族的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