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玉从镜子里瞥了她们一眼,理所应当道:“在自己家里,急什么急。一会就说我要梳妆所以去迟了,阿父还能挑我的错?这个花钿不太衬今日的妆容,换另一套来。”
折夏欲言又止,唐嘉玉对镜自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听她们说什么。折夏实在没办法,只能耷拉着眉去外面,请少主再等一等。
唐嘉玉余光扫到她出去,心里轻哼了声。她要让李昭戟爱上自己,可并不代表她要低到尘埃里去讨好李昭戟,她才不干那种蠢事。她得让李昭戟来适应她,迎合她。
第一步,就从她梳妆时永远不许催开始。
李昭戟坐在外堂,看到折夏支支吾吾出来,便已经知道结果了。他都气得没脾气了,敢让他等这么久的人,唐嘉玉是第一个。
唐嘉玉一大早派人来松风阁传话,让李昭戟到新房来,两个人一起去拜见父亲。李昭戟觉得这个要求合理,收到口信就来新房了,谁知唐嘉玉还没准备好,让他在外堂等一等,她马上就好。
李昭戟之前有耳闻女子梳妆比较麻烦,他以为等一盏茶,唐嘉玉怎么都该出来了。结果,四五盏茶过去了,她还说马上!
李昭戟忍无可忍起身,冷声道:“既然她没准备好,那我先去了……”
“秉文。”
李昭戟乘着怒回头,看到唐嘉玉像只蝴蝶一样飞到他面前,举着手转了个圈:“我好看吗?”
李昭戟的怒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冰冷着脸色不说话,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得亏他长得好,冷着脸也十分俊俏,唐嘉玉笑着挽住他的手臂,说:“久等了,走吧!”
她的动作过于自然,李昭戟身体僵住,恍神间唐嘉玉已拉着他往前走了。这时候再甩开似乎过于刻意,李昭戟薄唇抿成一条线,心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这次就算了,下次,他绝不能让唐嘉玉挽他的手。
不,下次他都不会来等唐嘉玉梳妆。这种蠢事他绝不会再干第二遍!
守拙堂里,庞诚和魏成钧同样等了很久。庞诚和魏成钧相顾无言,只能尴尬地喝茶。魏成钧越等心中戾气越重,军中时间就是命令,李昭戟从未迟到过,偏偏今日迟迟不至,谁会信不是故意为之。他好心来唐宅配合李昭戟做戏,李昭戟倒好,故意在人前给他下马威。
李昭戟心性狭隘至此,李继谌还在世就已如此,等李继谌去了,河东哪还有他魏成钧的容身之地?
庞诚见魏成钧脸色难看,尴尬地咳了声,吩咐侍从:“去新房看看,娘子和郎君怎么还不来?”
他声音刚落,屋外就传来唐嘉玉叽叽喳喳的声音:“阿父,我们来了。”
她进门,瞧见魏成钧,微怔,随即笑开,拉着李昭戟道:“表兄,你也来了。秉文,这是我表兄,表兄,这就是我的夫婿。”
说完,她才恍然大悟般敲了下头:“差点忘了,你们本来就认识。当初秉文还是表兄引荐给我的呢。”
李昭戟看向魏成钧,按照戏中设定,他和魏成钧并不熟,所以李昭戟端着疏离冷淡,只是对魏成钧微微颔首:“表兄。”
魏成钧扫过那两人交叠的衣袖,皮笑肉不笑牵了牵唇:“表弟。”
唐嘉玉笑盈盈靠在李昭戟身侧,毫不掩饰和李昭戟的亲近。此情此景,谁能看出来李昭戟和魏成钧才是真表兄弟呢,唐嘉玉唇边笑意更深,根本用不着她挑拨,这两个人本身就有裂隙,她只需煽点火,河东的下一代掌权人便会离心。
唐嘉玉一脸天真无邪,笑着道:“太好了,唐家人丁不兴,一直冷冷清清的。如今我们多了一个家人,以后定会越来越热闹。阿父,你说是不是?”
庞诚扫过少主和表郎君的脸,谁都不敢得罪,只能尴尬应是:“那是自然。”
丫鬟端来茶具,唐嘉玉和李昭戟并肩站着,给高堂敬茶。庞诚本就如坐针毡,哪敢真让少主给他下跪?他们两人刚做出动作,庞诚就赶紧拦住:“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地上凉,快起来吧。”
李昭戟不慌不忙直起身,唐嘉玉理所应当抓住他手臂,把他当人形拐杖,支撑自己起身。唐嘉玉理了理衣裙,旁若无人和李昭戟说悄悄话:“秉文,你看我说得没错吧,阿父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为难我们的。”
庞诚瞥到唐嘉玉的动作,终于找到机会,肃着脸发作:“嘉玉,站好,你那些礼仪都白学了?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笑话。”
庞诚越这么说,唐嘉玉越要当着他们的面折腾他们少主。唐嘉玉结结实实抱住李昭戟胳膊,骄蛮道:“这是我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还不许我亲近我夫君了?”
庞诚沉了脸:“嘉玉!”
这些年庞诚借着宠女儿之名,一直给她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希望唐嘉玉长成一个愚蠢无能、胸无大志的废物。唐嘉玉便让他们看看,一个惯坏的大小姐是什么样的。
唐嘉玉双眼立即涌上眼泪,她拉着李昭戟,不管不顾往外走:“我就知道你一直对秉文有偏见。你不许我们同房,连我亲近他你也指指点点。他是我心爱之人,怎么能受如此委屈?秉文,我们走,这唐宅不住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