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遗憾过于明显,于明哲忙主动包揽:“”明日我有空,买给公子吃!”
“不用,不必强求。”徐恒唇角挤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明日的丸子和今晚的不一样了。
因为这个念头,心似踩空一慌。
他茫然嚅了下唇。
于氏夫妇赔笑点头。
仨人走回朱雀大街入口处,庆福和车夫驻守原地,一霎不敢打盹。瞧见皇帝,车夫瞬间直背勒缰,庆福则赶紧小跑过来,陪着皇帝走近马车,又扶上车。
马车朝禁宫驶回,不到一刻钟,就听轰隆隆一声接一声,好似打雷,不绝于耳。徐恒推开车窗,仰见一簇簇炙焰将天空照亮,若彩蝶翩跹。
原来这会才放焰火啊……才戌时。
徐恒想多看看,奈何放焰火的朱雀大街已经离得很远了,只能瞧着焰似流萤,争先恐后躲到仅剩漆黑轮廓的高阁后面。
车不住前行,亭台楼阁和喧嚣在徐恒眼中飞速倒退,他随车微晃,终归于寂静。
皇帝回到寝殿时,已经戌时三刻。
庆福伺候皇帝更衣,同时瞟了眼滴漏,笑说:“总算折腾回宫了,可太晚了——”
正想接下半句“陛下早些歇息”,徐恒却突然呢喃:“还早。”
庆福一怔。
徐恒不觉异样,他就是觉得时辰还早,戌时三刻就什么寝呢?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到床上?
最近晚上都睡不着。
庆福哑了会,小心翼翼询问:“那奴去备些宵夜?”
徐恒摇头。
庆福接着问:“那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徐恒摆手:“太晚,不喝了。”
庆福再不言语,铺好床后,领一众内侍告退。
徐恒掀袍,坐上床沿。
他想想自己今晚都做了什么?帮武威将军改了一对耳坠子,兴许促成一段姻缘。
徐恒无声笑了下,右手缓慢撑上床沿,他想倘若在玲珑阁挑首饰的是王玉英,她会选什么?
首先挑的定是萤石料子。
萤石不贵。
这应该是她少时养成的喜好,到北疆延续,但萤石做镯子不行,太脆,她又爱练剑纵马,大开大合,三两天磕碎一只。
萤石只能镶嵌在金银里护着,打耳坠子最合适。
他渐渐忆起斛谷须弥送的萤石头面引起的那场争端。
梅娘的说法是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择选好物,所以捡了最廉价的萤石,想着把奇珍异宝留给王玉英。她一片好心,王玉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
彼时徐恒正同王玉英冷战,又因为王玉英是个暴脾气,而江梅从小养在太后身边,他也从小看到大,她弱不禁风,温柔似水,他知会她退娃娃亲时,她也只知道一个劲哭,没有责怪他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