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津城。
卞夫人这边,经过数日治疗,病情在数名军医的控制下,终于有所好转。这天,是个雨后天晴的日子,曹植从卞夫人房中出来,迎面遇见来看望的崔缨。
两人都为这久违的晴天,舒缓了一口气,于是并肩在城中漫步,说说笑笑。
小城风光旖旎,正是秋风舞卷落叶的时节,街上人流不多,但市集民风淳朴,别有一种盎然趣味。
“出了孟津城,往南行不远,就是北邙,过了北邙,就是洛阳。”曹植微笑道,“阿缨,明天,我跟仲宣他们约了去登北邙山。好不容易的机会,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呗!”
“后天,不是大军要继续赶路吗?”
“对,但并不南下洛阳城,是从孟津往西,直接去渑池。”
崔缨点点头。
“子建,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夜又没睡吧?”
“是啊,本公子现在,真是好困好困啊——”
曹植嬉笑说着,顺势就往崔缨肩上靠。
“哎!大街上好多些人呢,快别扯我袖子啦……”
“我就要扯呢,你不许走啊,答应了的,明儿要跟我一起骑马去玩的!”
“好好好……”
“不许走,不许跟那个人,走太近……”曹植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崔缨无奈地笑着,不敢直视路人投来的目光。
“你看那里,有处卖脯肉和荷叶鸡的!走,子建,我带你尝尝去!”
崔缨松了曹植的手,径自到摊前,拿铜钱买了吃食。两人在草席并排坐下了。
崔缨这时察觉,曹植又把头倚在自己右肩,还把眼睛闭上了。
崔缨笑着只推他:“喂!曹公子,还睡啊,香喷喷的荷叶鸡都端上来了,怎么,要我递你嘴边吗?”
曹植并不作声。
只偏头贴在崔缨肩膀上,带着深重的眼圈,发丝凌乱,胡子拉碴,没有笑意。
崔缨气笑了,一把将他推开。谁知,曹植竟直直地倒在席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崔缨以为曹植又像上回一样,装病来吓唬自己。
“喂喂,曹公子?平原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把你的荷叶鸡都吃光喽?”
曹植还是一动不动。
崔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扶起,见他脸色煞白,额头高温,这才惶恐震怖不已,忙在路边拦下一辆马车,高价买下,往城衙方向赶。
“子建!子建!你醒醒!”
在马车中颠簸,曹植醒了片刻,见崔缨抱着自己,焦急得惶恐不安,连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拉崔缨的袖子。
“帮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让我父亲和母亲知晓此事。”
“为什么啊?”
“为了母亲的病,大军已在孟津停驻数日。不能再耽搁了……”
“大军赶路,可你能跟你母亲一起留在这孟津养病的啊。”
“小小病疢,不足挂齿。这此西征,是及冠第一年父亲对我的考验,我不能……让我父亲失望。阿缨,请相信我……我乃堂堂平原侯,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啊……”说完就昏迷过去,眼角还带着泪。
崔缨看曹植说话都很痛苦,心里十分难受。连忙答应他,并让车夫再快些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