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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谈到话本，陆照犀觉得这个话题可真是太敏感了，万一某位世子想起来自己的传言那可真是不妙，大大地不妙，于是乎她又紧急转移话题道——

“我觉得给她东西，不小心夹带纸张的那个人，应该是名男子。”

石破惊天！萧衔梧被这个大胆推测惊呆了，一脸空白，喃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照犀一脸严肃淡定，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萧衔梧一脸空白，试图唤醒陆照犀的理智：“你你你……你在受害者的屋子里，说她……说她……愤怒郭家人要给你轰出去的时候，我是不会用世子身份帮你欺凌弱小的——”

陆照犀翻了个白眼道：“你都在想些什么？我是这种人吗？”顿了顿，复又理智道，“京中贵女多喜用薛涛笺题诗作词，受徽宣府盛名的洒金笺影响，引来效仿，周边产地的薛涛笺多洒云母粉，在阳光下可泛光泽，十分风雅。这你知道吧？”

萧衔梧看着她手上在夕阳的余光下泛着细腻珠光的花笺，点点头，表示明白：“可是这和你出人意表的猜测有什么关系？”

“有的。”陆照犀笃定道，“郭六娘桌案上的书籍除了装装样子的但其实连翻动痕迹都没有的女四书外，其余全都是话本小说。连闺阁女子寻常阅读的诗经都没有，因此她不是一个喜爱读诗作词的人。

你或许不知道，深居内院的女子想要阅读话本并不容易。尤其是樱樱传、鸟缘记这类被指责能够移性情的闺阁禁书多是女儿家间手抄互相传阅，鲜少有刻本印册。而她桌上的话本，全是市面流通的版本，并非手抄册。”

“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情况下，一个对诗词完全不感兴趣的人，用短裁形式的花笺写些什么东西呢？她这些话本书册到底是谁送来的呢——？”

鸿雁传书寄情思。

萧衔梧：“……”

陆照犀又道，“她桌上许许多多描绘男女之情的话本，尤其是樱樱传和鸟缘记，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公子与小姐以鸟结缘，以鸟定情的故事。”

“尤其是她书翻的连页都卷了的鸟缘记。这话本内容写的就是，一个深闺不能出门的姑娘在自家花园中巧遇了一个能驯鸟的书生，并且和她日日通过鸟来相见私会。

“后来这个姑娘要被父亲许嫁他人，姑娘宁死不从，父母知晓内情，嫌弃她败坏门风，将她草草埋葬，连祖坟都不能入。

“小鸟原是天上织女身边的灵鸟，感念他们的爱情故事，更被女子的忠贞所感动，于是衔来鹊桥上的连理枝，让书生栽种在小姐的薄棺上，连理枝很快生根发芽，小姐很快就随着树的生长死而复生，最后与书生长相厮守在一起的凄美爱情故事。”

萧衔梧见她说的头头是道，面色怪异了起来：“鸟缘记……不会就是你写的吧？”

陆照犀一脸遭受了奇耻大辱的表情：“你拿我和吴门烟柳生去做对比？！你疯了吧萧衔梧！我要和你绝交！！！！！”

萧衔梧忍不住轻咳一声，忙哄她告饶认错，陆照犀恨铁不成钢继续说，

“一个女子，喜欢养鸟，又爱看以鸟结缘的话本故事，桌上的纸张是不符合她平日行事的竹纸和薛涛笺，还在开春的时候特地央了母亲要去减少院中伺候的丫鬟，失踪后主母又发卖了老人只留下零丁几个不怎么晓事的丫鬟……我的想法虽然大胆，但你真的觉得我想岔了吗？”

没有，萧衔梧想。

深闺中的女子，平常的交际圈极为简单，就算是正常的人际往来，对方也很难有机会在礼品中夹带不符合身份地位的廉价竹纸。快要及笄的女子突然说要减少院中的丫鬟伺候，只能说明她需要经常在院子里避人耳目，将丫鬟的服侍认为是一种监控手段，自己被妨碍了。

饱经风霜的老婆子在男女私情这一上要比小丫鬟不知道敏锐多少倍，只有在无凭无据的时候先一步处理了这群人，才能让闲话只能是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