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背手而立的白行迟,微微笑了。
“将军,我就说这小子很有意思吧?”
白行迟背手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实证明,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同。
火头营,灶房内。
雾气蒸腾,老蒋手起刀落,“笃笃笃笃”几下,青萝卜便断作了均匀的薄片。
灶台边烧火的小金擦着汗笑道:“蒋头儿这刀工,怕不是从前劈柴练出来的?”
众人哄笑间,案板那头拣菜的老栓忽将菜盆往地上一磕:“诶?说起刀工,今儿不知能有几个人被罚来帮咱们劈柴啊?”
“你这老栓,是不是巴不得全营的新兵都被罚呢?”老蒋笑骂。
“嘿嘿,那倒不是。”老栓道,“我就是纯粹想看他们进小院的表情……”
话音未落,灶房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响,只见打水的小伍急吼吼冲进来,衣襟上还沾着草叶:“来了来了!”
老蒋手中菜刀一顿,刀刃在萝卜片上压出半道白痕:“什么来了?”
小伍扶着门框直喘气:“今、今儿被罚来砍柴的,此刻已在营外候着了!”
火头营内众人霎时兴奋起来。
老蒋瞬间面色红润,两眼放光,他将菜刀“当啷”一声掷在砧上,用围裙随意擦了擦手,往外走去。
远远便见着五个身着训练服的兵士立在营门前,其中一个格外矮小,只堪堪到其余人的胸前或肩膀。
老蒋嘴角一咧,唉哟来啦老弟!
他热情地把五人带到了营帐后面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大院子。
林夏心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何只是劈个柴,会让其他人如此避之不及,每日深夜才能回,还人人手抖如筛。
直到他们走进这个篱笆门的那一刻,一切谜底都揭晓了。
“咣”的一声,张威手里的斧头掉在了地上,砸到了脚指头都没发现。
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他们的下巴。
啊这……
只见眼前一座柴山巍峨耸立。
粗细不一的大圆木层层堆叠,高逾数丈,仿若一座小型的木堡垒。
阴影铺下,让人甚至都看不见柴山后方那将落未落的夕阳。
能不能有谁来告诉他们,面前这堆得跟山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也没人告诉他们,这“劈柴”是要从这忒老粗的树干开始劈啊!
不都是从木枝丫、木墩墩开始的么!
还这么老多!
五人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大圆木头面面相觑,满心无奈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