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星人民接受不了自己世代生活的世界迎来被这般作践的宿命,最终选择奋起反抗。
但拿被淘汰的电磁武器对付联邦最新式的行星级战舰主炮,是以卵击石。
“能做出牺牲是你们的荣幸。”
故事的结局,尼特星并没有被毁灭。
当资源开发到只剩下一个空壳,联邦那群人像是终于扔掉了一个碍眼的果皮,只留下他们重新喘着气,艰难地润泽被榨取完所有资源的大地,试图再次把根茎插入地底。
胶卷接着往下滚了三年。
他们的申诉,最终得到了来自联邦的“补偿资金”。
星球疮痍的外表慢慢被抠搜的资金修复,但精神的漏洞没有。
后来联邦又爆发了更多的战役,压制了更多小行星。
但这和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没有关系了。
除了不死心的商人和偶尔零星来此监测的科学家,降临在尼特星的星舰,没有别的旅客停留。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许文齐试图让自己遗忘那些过往,遗忘激光扫射身边掩体的时候,留下满地的焦黑和战友的尸体。
从医疗舱待了三个月,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去各种市场,去各种娱乐场所,想去一切能看到更多“人气”的地方。
“……”
他呆呆地放下手里的相机。
——喧嚷的人群里,他只看得到空洞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聚焦点的眼睛。
时间不会抹平一切。从来都不会。
反抗失败的历史像是最羞辱的符号,烙印在精神的疆域,成为最难消散的疤痕。
他没想过自己有能力彻底改变这一切,但总期望着,自己能动摇一下这种萎靡状态的根基,哪怕能让几个人重新燃起心中的火焰就好。
对了!他一拍大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想到了那条路。
小说,传记,电影,电视剧……
文化作品永远有力量改变思想,永远有魄力动摇一切。
他迫不及待结束了休假,联系了几个曾经的老同事,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在文宣部上班。
分配给他们部门的资金不多,他就自己贴钱,办起各种各样的征收任何文艺作品的活动。
他满心欢喜期待着,作家,导演,演员……一切能带给这个世界改变存在,听到他的呼喊,向他伸出邀请的手。
“抱歉,我们的作者现在不在状态,没有创作新作品的打算。”
他时常连稿件都收不到两位数,连最开始和他一起做活动的同事,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创伤后的世界没功夫理会他。
“你是好心,”,陪他最久的搭档离开前沉默良久,拍拍他的肩膀,“但大家……你也知道那场战争给了人多大打击,大家不愿意看,也没心情看。”
许文齐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出文宣部大门的,只记得,尼特星又一次下雪了。
雪花轻飘飘地砸在他身上,染白了他的头发。
居然有些疼。
“最后一次了。”他拿出所有闲钱,在城市里最大的那块浮动光屏上打下广告。
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还是不行,就自己一边打工挣钱,一边自己去筹备拍摄。
哪怕和他最亲近的战友死在了回复战事急报的档口,哪怕他已经换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能敲下任何一行故事很久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大屏幕持续滚动着,一个仿生人导演坐上了那列开往零号村庄的列车。
她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听到了他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