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逸挂断电话,靠着椅子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偶尔喝水,冷硬的杯壁触碰到唇瓣的伤口,刺激着他的神经。
看看日历,在年关已过,距离他回到H市,还有不到四天。
四天的时间,也不知道窦吟能把身上的伤,养到什么程度。
要是受伤的地方不仅仅只有破皮,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样的理由应付。
江向逸疲惫地揉揉眉心,又给牧建元发去消息。
“和窦吟动手的人,你知道身份吗。”
牧建元很快回复:“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那人被按在地上打,我根本没看清脸,而且我还没赶到的时候安保就来了,那个人被他们带走时鼻青脸肿的,我更看不出来了。”
江向逸回了个好。
脑海里依稀记得,好像之前梁叶青跟他说过查出来了新的进展。
只是当时,窦吟因为不被自己信任,闹了不小的委屈。
他花了一番功夫去哄,也就没想听梁叶青再说什么。
那时的他见不得窦吟流泪,所以决定给他更多的信任,那件事便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
第二天醒来时,梁宅热热闹闹,无人知道他昨天的那些跌宕起伏。
早晨吃的汤圆都是现包的,塞了花生馅儿和黑芝麻馅儿。
小时候,他们家还流行放幸运硬币,连他也会为了这个好彩头,把碗里盛着的吃完。
现在家里的小孩纷纷长大,倒不放硬币了,只是爱在吃完汤圆后在群里发随机红包,看谁的手气好。
江向逸不太爱吃汤圆,甜得有些太腻。
他运气不太好,碗里好多颗都是花生流沙馅儿,咬下去噎得慌,花生颗粒哽在脖子里刺痛发痒。
他草草吃了一点,推辞去花园里散步。
梅花清幽,在冬季早晨的冷空气中淡雅好闻。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点硝烟的味道,那是昨晚有人在这里燃了烟花,将他的窗户照亮半扇。
过年最忙的几天过去,机场的航次逐渐恢复正常。
江向逸抬头看看,天空中有飞机驶过,留下长长的机尾云。
昨天窦吟离开时,他抬头看天,也看见了空中烙下的印记。被紫色和深粉晕染的万米高空,笔直划下几道错轨的白色。
也许,其中就有独属于窦吟的航迹云。
他走了一会儿,等嗓子里的甜腻和胃中不良的反应淡化。
再看看天,原本的航迹云已经四散开来,变成一团团棉花一样,形状模糊的白雾。
窦吟恰如其分在此时发来早安,卖乖的小猫探头的表情包,和昨天他的撒娇如出一辙。
江向逸敲打屏幕,回了一句早安,然后把手机揣到兜里。
不再看。
他思考了一下,现在还是休假期间,梁叶青大多时候都懒洋洋在家里瘫着。这也正常,他平时常出差,难得有时间做把懒骨头。
江向逸去到他门前,轻轻叩了叩,没听到什么动静。
去他们这层的茶室环顾了一圈,也没看见梁叶青的影子。
平时,梁叶青要是不在房间睡懒觉,就爱在书房或者茶桌边坐着,不知道今天去哪了。
他拿出手机给对方拨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看见梁叶青汲着拖鞋出现在他面前。
梁叶青眼睛窄而长,眼尾上翘,笑起来更是无端风流,冲江向逸挑眉道:“什么事,怎么还专门找我?”
江向逸示意他坐下,偶尔做一回好弟弟,正亲手给他泡壶茶。
梁叶青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大大咧咧地坐下,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又把案上没燃完的线香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