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工作对接给温清然后,陈涣和林中月也不是说走就能走了的。
毕竟这一大家子在这里,两人又都不是不负责任的性子。
他们在婚礼第三天,去祭拜了温家父母。
这次陈敬山也去了,温清然难得没对他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情绪。
但也没有很熟络,只是冷淡的叫了声爸,就去跟陈涣一块擦拭墓碑去了。
陈敬山神色淡淡,对此倒也没多做计较,同宋兰亭一道在双人墓碑前放下束,就站立在一旁看几个孩子忙活。
平心而论,能生出陈涣,两人的长相也不可能差。
只是生活在农村,脸上难免带上些许质朴和风霜留下的痕跡。
但陈敬山记忆力不差,还真就从那两张脸上,窥得两份故人的影子。
默了默,陈敬山低声对宋兰亭道:“当初……是我太固执己见。”
如果听宋克行的,早早的让宋兰亭住院待產,何至於如此。
宋兰亭没见过温爸温妈,但他见过。
他记得那个衣著朴素的男人当时就慌了神,不断重复著跟他保证自己一定会赔钱,说他们车上有孕妇,能不能让他先送老婆去医院。
陈敬山不知道他是不是借的同乡人的车。
他只记得当时现场十分混乱,宋兰亭一度在车上昏厥,那是她一生遭过最大的罪,他实在分不出精力应付旁人。
只是在叫救护车的时候帮他们也叫了一辆。
结果等救护车赶到,两个孕妇都已经不能再拖了,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在路边搭起临时產房。
陈敬山已经想不起当时车祸的具体细节了,但他隱约记得自己是没让对方赔钱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有些庆幸。
那时候的医疗技术还不够完善,哪怕是以他家的条件,宋兰亭也是精心將养许多年,才勉强补上那一场生產导致的亏空。
而一笔赔款,对这样一对农村夫妇来说,无疑是相当沉重的包袱。
如果他真的收了,那温清然又会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呢?
他相信有人天性温良,但他同样相信,当物质条件极度匱乏的时候,大部分人是无法长期保持心境平和的。
以前陈敬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现在看著几个孩子在墓碑边忙前忙后,就连秋秋也小小一团蹲在旁边,手中拿著手帕一个个擦拭盘子里的苹果,念叨著等会儿给爷爷奶奶吃,不乾净会闹肚子,还很认真的担心起那边要是没有医生怎么办,陈涣在这种时候,也会很自然的把主导权让渡给温清然,陈敬山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的彆扭很可笑。
他恍然意识到,他一直以为理所当然的事,其实只是两个孩子在迁就他们而已。
短短几分钟內,陈敬山周身气息几经转变,宋兰亭当然感觉到了。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轻嘆了一口气:“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是第一次跟著孩子们来祭拜温家夫妇,但每一次来,她都十分惋惜。
“孩子们都能好好长大,就是我们当父母的最大的幸运。”
“但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是清然心里永远的遗憾。”
“不是他不想亲近我们,只是他心中父母的位置已经有人了,他不愿意自己的爸妈被人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