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平急切地回到家中,客厅里布置的非常简单,他径直的走到棋盘前坐下,开始一招一式的復盘起和尹江的对局。
前三十手,就费了他一晚上的时间。
各种变化,各种趋势都被他仔细地摆出。
去除掉明显亏损的选择,留下几种看起来不错的局部,他又进一步的在这些基础上进行演化。
之所以被称为打谱机,不只是他打谱勤奋,还因为他真的费了很多心思,很多关键手他都需要反覆推演才能满足。
头痛。
钱雨平感觉內心有种惊悸感在环绕,脑袋中也缠绕著撕裂一般的疼痛。
这是老毛病了,即使已经休养了几年也完全没有改善,甚至一下棋就会条件反射的犯病。
得睡觉了。
他逼迫著自己上床入睡,但即使闭上眼睛,棋盘上的变化也清晰地环绕在他眼前。
两枚顽强的黑色先锋挥舞著长刀,压在黑色大军的最前方,隨著他们的怒喝把白棋杀掉一片又一片。
不只是今天的对局,还有无数的对局挤在他的脑子中,和小林光伊的,和聂伟平的,和各种高手的。。。
如果,钝刀再锋利一点呢?或者再厚重一点呢?
他在这样的思考中昏昏睡去,但这个想法像是黑暗中的一枚光点,引导他在睡梦中追逐著,奔跑著。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钱雨平一遍遍摆出和尹江的对局。
但很多局部的变化即使认真的復盘,他也没办法算得清楚。
这种抓耳挠腮的期待感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两场比赛之间的时间不够他精心的拆解对局,他只能在缓慢的时间流淌中等待和尹江的下一场比赛。
六月二十八號,天气不算晴朗。
只是过了一天时间,钱雨平整个人的状態似乎憔悴了许多。
这也是他的输棋后遗症,贏了的话也就算了,但输了的话就要持之以恆的反覆回顾。
胜负心就是钱雨平长期难以避免的癥结所在。
尹江看得出来钱雨平的憔悴,但他只能为之感到遗憾,却无能为力。
对待芮乃韦,尹江还可以在下棋的过程中引导,让她收穫新的围棋理念。
但对待钱雨平,尹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帮助这位被困扰的天才。
他只能尊重对手,把比赛下好。
在尹江对面,戴著茶色眼镜的钱雨平坐的端正,手持黑棋向棋盘上落子。
黑棋,星。
尹江和钱雨平走了一个对角开局,黑棋双星位对白棋双小目。
黑棋小飞掛右下角,白棋一间低夹。
钱雨平继续去掛另一个角,尹江则是小尖把右下的黑棋封住。
黑棋托在三三处以后向下扳,准备活一个小角。
钱雨平总结了上一盘的对局,得出的结论就是还不够厚。
钝刀的要义就是势不可挡,钱雨平这一局就要追求更加雄伟的厚势,他要再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