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爱下雪天,那样白净的雪,好似会將世间一切掩埋。
虽然雪消后脏污会再显现。
但至少,那一刻的世界是乾净的。
我收拾东西。
对面苍老的男人看向我,我忽视。
……
一个月前,我那在学术界顺风顺水的老师遇见大麻烦。
他早年风流,和妻子闹得离婚,找了好几个后发现自己是弱精。
费尽心机夺回仅剩的女儿,如珠似宝地哄著,宠得无法无天。
原本只是欺负欺负別人,但后来自己被欺负。
千金小姐怀孕,是个黄毛的种,死活不肯拿。
黄毛最后变成了死黄毛。
囂张没两天,就被手眼通天的老丈人,悄无声息地弄死在河里。
但就算是死黄毛千金也爱著。
男人没办法,要找个接盘的,还要找个好拿捏的。
兜兜转转一圈,那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全当没看见,收拾了东西离开,等男人自己计算好交易的筹码。
……
公园,师兄弟们堆著雪人,口中忍不住溢出对我的艷羡。
“你真好运,老师不但器重你,还想把女儿嫁给你唉。”
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我低头,带著皮手套的手捧雪,看似认真地堆雪人。
可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正在偷窥。
很远的地方有一抹招摇的红色。
在那抹红色旁边,秦淮渝穿著灰色大衣,安静地坐著。
我在卞凌出现前就发现了秦淮渝。
但我不敢搭话,不敢正眼看他,回过神时卞凌已经贴在他身边。
我抬手,面无表情地用红萝卜把雪人捅成了对穿。
但其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就算给我机会,我也不敢上前,我甚至没朝秦淮渝在的方向看过。
只是盯著雪人,用余光收集灰色的身影,像仓鼠屯粮一样收进回忆里。
我想多看一会儿。
但师兄弟们没从我口中討到泡到老师千金的妙招,撇撇嘴觉得无趣,招呼著大家要走。
我跟著离开。
虽不舍,但没回过头。
……
师兄弟在路边打车,我藉口丟了东西又跑了回去。
大约半公里远的地方。
我停下脚步,喘著气,遥遥看见一个灰色的小点。
秦淮渝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