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土狗欢快的叫起来。
迟久喘著气,这才知道“九九”是他们养的土狗的名字。
可他的名字才没那么难听。
是他费尽力气选的。
他想要反驳,可那些手掐住他的脖颈,玩笑似的不断晃著,直到快死亡的恐惧感漫上心头。
“汪。”
他终於叫出来,趴在地上喘气,眼泪和口水混著滴下。
那些人终於满意起来。
摸著他的头,戏謔地叫他九九。
叫一声旁边的土狗就跟著叫唤一声。
迟久握著拳,双目赤红,青筋凸现。
狗的叫声与他的叫声重叠。
他厌恶一声接一声的九九,像自己成了被拴住脖颈的狗。
成了竹篮里,懦弱无能,扑腾著翅膀一声声叫著的雀儿。
偏偏事与愿违。
那些人总追著他欺负,总逗狗似的叫他九九。
时间久了,街边的人都记著,也跟著叫他九九。
同音不同字。
明明都是“jiu”,但迟久就是没办法自欺欺人地把两个字当成一个。
他就是这样拧巴。
爱钻牛角尖,爱自己折腾自己。
他了心思给自己取名,结果到头来,记得的只有他和阿伯。
阿伯还病了。
本就瞎眼残弱的人,还没养到迟久十岁,就又因为被踹伤了腰而终日缠绵病榻。
迟久煮了药。
给阿伯餵下,他灰头土脸的出去,看见竹笼里活泼的雀。
谁都欺负他。
迟久认为自己本不该如此,他这样的自命不凡,是该当富贵人家小少爷的命。
偏偏只是个僕人。
麻雀蹦跳著,“jiujiu”地叫,听得迟久气不打一处来。
他打不过那些小孩……
欺软怕硬。
迟久打开笼子,拿出麻雀,掐住脖颈。
“jiujiu……”
叫声逐渐弱了,迟久双手颤抖,既恐惧又兴奋。
——像他杀死了那些嘴贱的东西。
迟久大口喘著气,直到手中的麻雀变得冰凉,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