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坐起,握著阿伯的手,抖得更厉害。
他晕得不安稳。
梦里总是那具尸体,时而是人,时而是雀头人身的怪物。
要来索他的命。
阿伯把他抱在怀里,拍著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哄他。
“没事的,神鬼退散,老头子家的迟久会长命百岁。”
迟久依偎在阿伯怀中。
他总觉得自己很大,其实还不到十岁,是个需要家人的孩子。
阿伯的怀抱粗糙温暖。
迟久蜷起身体,渐渐放鬆下来,觉得自己兴许能做一个好梦。
那一夜有阿伯在。
迟久的確睡得安稳,含著指尖,做了个有钱父母来接他的好梦。
可第二天噩梦重演。
迟久过去提水,一侧身,在人群中看见熟悉的脸。
少年穿著青衫。
姝顏玉色,好看得似神仙,总一副笑意盈盈的温润模样。
迟久手里的水桶掉落。
管事的怒目,挥著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教训他。
少年及时拦下。
嗓音含笑,如春风和煦。
“一个小孩子。”
不似那天的威胁,少年捏捏他的脸,递给他一块。
“和小孩计较什么呢?”
管事的点头哈腰,只夸那少年心善,只有迟久僵硬著动不了。
少年一走,迟久立刻拽著管事问他是谁?
杀人犯怎么会来卿家?
管事连忙堵他的嘴,让他別乱说话。
“那可是卿秋大少爷,出了名的菩萨心肠,得亏你今天遇见了好人。”
好人吗?
迟久听管事的说,大少爷对他们这些家僕宽厚,逢年过节都会给家僕和街边的乞丐买礼物。
是个大好人。
幼时习书,长大经商,跟著母亲修佛。
心善的连只蚂蚁都捨不得踩死。
心善吗?
迟久想起那方小树林,少青年袖沾血,身后是青白尸体。
最开始的惊惧散去,迟久的心活络起来。
那可是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