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是真的没顶住对方的攻势,但之所以出城一战,本就是在诱敌了。
否则,以赵佗的性格,他压根不会出城迎敌。
与此同时,秦將杨端和,已率万余精兵,趁夜色掩护,强渡濮水,对蒲坂发起猛攻。
虽未得手,却已將渡河的通道打开,为后续三万大军的到来提供了保障。
僵持的局面,瞬间被彻底打破。
这是一场抗压测试。
分兵过多的合纵联军正面防线,在秦军三路並进的强大攻势下,压力瞬间被拉满。
平阳前线岌岌可危,侧翼又遭袭扰,整条防线看上去摇摇欲坠,几近被虎狼之秦撕得粉碎。
一但有那道防线被攻破,蒙驁所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便会压上,迅速扩大战果,甚至於直接锁定战局。
这也正是战国末期,六国在面对秦国时,常常显得“计谋呆板”,不知变通的根本原因所在。
非是六国无智囊,非是天下无奇谋。
实在是,所有的谋略,都绕不开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分兵。
分兵越多,不仅对统帅的指挥调度能力要求越高,操作难度拉满,更会无可避免地摊薄正面主战场的兵力。
六国军队,论单兵战力,本就不及秦国。
之所以还能与秦军抗衡,所依仗的,无非是抱团取暖,凭藉人数上的优势,与秦国的虎狼之师硬碰硬。
所谓奇谋,且不说最终能否达成预期的战略目標。
一旦正面战场因为兵力不足而崩溃,那么,一切的奇兵、侧袭、包抄,都將沦为无根之萍,不攻自破。
可纵观六国,除了已经逝去的信陵君与尚未被人意识到的李牧之外,再无一人,能於正面战场,稳稳抗住秦军的攻势。
便是强如廉颇这等级別的名將,亦是败多胜少,难以抵挡。
濮阳,合纵联军大营。
各条战线吃紧,请求援助的战报,如雪片般自四面八方飞来。
往来於各营之间的斥候与传令兵,络绎不绝,马蹄踏起的烟尘,几乎从未停歇。
情势,万分危急。
然而,此刻手中仍握有二十万合纵联军主力的墨鈺,在这几日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一个局外人,对前线的危局置若罔闻。
朱亥已知晓这位年轻人的用兵之道,不下於已故的君上信陵君。
且与君上那堂堂正正的王道大势不同,这位墨家统领,似乎更喜欢剑走偏锋,玩弄阴谋险计。
再加上有之前那场大胜作为基石,他心中虽然焦急,却还能稳得住阵脚。
每日不是与眾將分析各方送来的情报,便是亲自下到军营之中,操练士兵,枕戈以待。
但卫国老將公孙羽,却没有这份从容了。
濮阳,乃是卫国的都城,亦是卫国仅存的最后一座大城。
如果濮阳城破,那么卫国,从实质上而言,也就亡了。
如今秦军兵锋已近,隨时可能攻破平阳,直逼濮阳城下,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可偏偏,此刻联军名义上的最高主將朱亥,对墨鈺言听计从,信任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
他公孙羽虽为卫国大將军,可现如今在这联军大营之中,除了身边的百十名亲卫之外,他连一名卫国本部的兵卒,都调动不了。
濮阳城內。
荆軻近日来,亦是憔悴不少,时常唉声嘆气。